应霁的心里燃起了一簇热的火,她知不知道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意思,还起初几夜……
两人吃饱后在路上走着,连城玦满意地捧着肚子,面上还是乖巧地静静跟着应霁走。
“轰隆……”连城玦抬头望天,囔囔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古人诚不欺我。”
应霁正打算说点什么,雨点便大颗大颗地砸下来。两人只能跑到店铺的檐下躲雨,这一阵春雨起初是倾盆大雨,把两人的衣袖衣角都打湿了。
才一会儿就变成了断线的珠子般淅淅沥沥。
连城玦轻言道:“殿下,我只想无拘无束地过想要的生活。谢谢你成全我对家长长辈额的一片孝心,除了感情,能给的我连城玦都不会吝惜。”
她说话间摊开手掌去触自云间跌落的雨,雨珠在触到指尖的瞬间溅起一小朵水花。
她鸦色的睫毛沾染了水汽,这一幕使她有些追逐自由的倔强。
她有一双艳若灿阳的眸子,他见过她宴席间泰然自若的样子,见过她撑着下巴发呆的样子,也见过她谈起自由时向往的神色。
他想,自己是多么幸运,被她选中。
春色艳艳,晨露未浠。
第二日,连城玦破天荒地哪也没去,待在家里陪祖母、父母一起用膳。
老太君叮嘱她多吃些。原先还是胖胖圆圆的团子似的,现在瘦得脸盘子只有巴掌这么大了,可心疼坏了老太君。
安国公只吃着,也不说话。连城玦觉得是时候说出自己的计划了,便说道:“祖母,您前日提到的我的婚事。我想,我们连城家都儿女在战场上为家国而战,自己的人生大事也该随自己的心。我与二皇子两情相悦、情意相投,玦儿要嫁,便只嫁他。”
“外界传闻,你可有耳闻?”安国公说道,辨不清其中的情绪。
连城玦早料到事态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回道:“父亲,我心悦他,何况他身份尊贵,于我而言是佳婿。”
安国公筷子“啪”地一声,重重一放。“我问你,外界传闻,你可有耳闻。”连城玦平日里见到的父亲都是沉郁的,此时他似乎冰山下压抑着怒火。
老太君忙出声打圆场道:“玦儿,咱们虽不是高门大户,也无需为了身份而嫁。”
“不是的祖母,我心慕他。外界传言都是以讹传讹,我不信传言,我信他。”连城玦慢而认真地说道,仿佛她就是那个为了爱情与全世界为敌的女子。
连城夫人也道:“婚姻大事,不能儿戏。玦儿,你要想清楚。”
“娘,我就喜欢他,我只嫁他。我年纪这么大不嫁就是恋慕他多年。”连城玦添了把火,表达自己非他不嫁的决心。
“你现在给我去祖宗牌位前跪着,跪到想清楚为止。”安国公声音低沉,连城玦没想到父亲会反应那么大,但听他语气冷硬毫无回旋余地,也就乖乖放下筷子,到祠堂前跪着。
春末夏初的气温颇高,祠堂又烟火缭绕。连城玦不一会儿就膝盖也疼喉咙也疼,眼睛则被香火熏得睁不开眼。汗水从额头滑落,脖子上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连城玦没想到这件事会造父亲这么激烈的反对,自己也真像是话本里那些为情爱不顾一切的女子,强烈地抗争着。
连城玦跪着无聊得紧,于是她就开始背兵法、背《大周布防纲要》、《大周律令》,休沐回去还要司试。背着背着就晕晕沉沉的。
安国公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到大,他都没时间与这女儿过多亲近。
他的女儿长大了,却心仪臭名远扬的二皇子应霁,此人声名狼藉,饶是再位高权重也不能将女儿许配与他。
安国公只希望女儿能懂他用心良苦,若女儿过得不好,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有何意义。
安国公正苦恼着,管家来报,二皇子应霁就到门外了。安国公闻言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呵道:“不见!”管家见主子语气强硬,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这二皇子现在就站在咱们府门口,说没见到您,就一直等到您想见为止。”?安国公虽护国有功,但也不好拂了皇家人面子,闻言他起身往大门走去。
应霁背脊挺直,在烈日下站着。安国公走上前去,行礼道:“见过二皇子殿下。”
应霁认真看安国公,沉声到:“请安国公不要责罚玦儿,我与玦儿两情相悦,玦儿却因我受到责罚。若要责罚,您可以罚我。”
安国公见他如此正色,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重重叹气:“哎……”
应霁见未来岳丈叹息,继续说道:“我知安国公在担心什么,那暖香阁的姬妾与我有恩,我一掷千金也是因此。我向来不惕外界传闻,不知竟使玦儿受委屈了。我已安顿好恩人。往后定当洁身自好。”
安国公听罢,一是为这年轻人知恩图报,哪怕是风月女子也不轻慢对待而有些动摇;二是为他身为皇子,因为玦儿情根深种纡尊降贵对,他竟对,道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
安国公沉思片刻,道:“殿下,进府再叙。”说罢两人便往安国公府走去。
只有一旁的汲侍卫知道,自家主子听闻连城将军罚跪,几乎是飞奔上马赶到府门前。也不知自己万事不上心,散漫成性的主子,何时变成个冲动莽撞的愣头青年了。
老太君听说过这二皇子,外头名声十分恶劣。仗着首富外公,明明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却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一般。她起初也不同意,这二皇子家家底雄厚,珺妃又宠得紧,比一般的皇子还更加娇养大的,可想而知,是多么矜贵的性子。可刚刚听他一番说辞,老太君一时间竟十分受用。
走近前一看,模样气度极好的翩翩贵公子,难怪玦儿为他顶撞父亲。老太君心想着话本里写的凄婉爱情自家孙女竟也觅得了,倘若应霁所言非虚,也算是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