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水静静的呼出一口气,天气转凉,她穿的并不多。
过了很久,小九终于停下了,用一种复杂而冷淡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在这?”
叶若水微微一笑,“我不能来吗?”
小九沉默了。他很高,身材挺拔而修长,这对一个戏子来说并不是好事。
但是他就是有那种很奇妙的魔力,让所有人对他的戏产生一种近乎痴迷的地步。
女人在南尧天生被束缚,不敢表现出来,那他就在台上扮女人,演她们的喜怒哀乐,还有惆怅悲苦。
叶若水淡淡的看着他,“嗓子不错。”
小九没由来的说了一句:“是不是天下的女子都是一样的凄苦?”他抬头看向天,竹林围住的天空视野有限,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自由的空气:“为了一个爱人,或者是为了一个家,要一辈子被锁进只能看见四方的宅子。”
叶若水看了他一眼,“不是的。”
小九抬头看着她。
叶若水认真的回答着他,也抬头看着天空:“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只是最后都会交给命运来抉择。只要有勇气,就会有抗争;只要有抗争,就会有曙光。”
她微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也觉得,在竹林里的天也是这样的,可是他并没有束缚你。”她眼睛里带着光:“所以不管人在哪,只要有勇气还有爱,那就不算凄苦。”
小九似乎很惊讶她说了这么多话。他看不见她长什么样子,可直觉却告诉她是个美人。他想来对美丽的界限没有明确的概念,就算是从小到大一直有惊叹而讶异的目光和语气告诉着他,你长的很漂亮。
是漂亮,不是英俊,也不是秀气,是把他当做一个女人的漂亮。
很长一段时间他很厌恶这样的形容,更讨厌那样的在他身上的喜欢而不轻易移开的目光。
戏子就是戏子,是最低微的存在。他一开始就知道了,他也没想着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道德感,安全感,还有爱对他来说都是脆弱的。
见惯了虚伪和贪婪的小九一直都是这么觉得。
他问她的时候,没想到她会认真的回答。
他只是看见了她,想到了他的母亲,她也很喜欢素色的衣裳,也会温温柔柔的和他说话。
直到后来的一切全变了。
他被她抛弃,狠心的丢在街头,因为他是个私生子,是个等不来权贵父亲多看一眼的产物。
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只记得他被丢弃的时候她飘然离去的素色的打着转的衣角。
后来他到了戏班子,饿的不行,是戏班子的老板收留了他。他天赋很好,有一个好嗓子,顺理成章的成了名角,成了首席。
再后来,他在一次豪门勋贵后宅看见了她。
她也认出了他,一次一次的向他哭着解释自己的苦衷。
小九也理解,带着自己这样的孩子,的确很难生存下去。
他甚至没有怪她。
他不知道该怪谁。
或许他就是这样的,生来就是自私而冷漠的,连带着对别人也不抱有任何一丝期望的与世无争和淡漠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