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哪的人啊?”
“川峡,拦马岗。”吴铺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塞了一口浓痰,咽不下,吐不掉,咳了半天才吐出口血。
水洒在脸上,凉凉的,像是有了新生一般,吴铺眼前的几个人影如此清晰可见。
“你晓得这里是哪里不?”
“晓得,澜沧。”
嘭!
腹部忽然受到的重击让他身形佝偻成了一只被蒸熟的虾。
“怎地川峡军去打海寇,转战千里来了我们这穷乡僻壤啊?”
海风拍在脸上,却丝毫不见惬意,唯有一阵阵血腥的意味。
“爷爷今天我就替那帝城的老爷们,好好处置你这装死充楞的逃兵。”
眼前的男人,独眼,一身花甲插翎羽,像极了那台上戏子。
但是一直热衷于听戏的吴铺却笑不出来,眼泪都在肚子里打转。
“你们……到底是谁?”吴铺实在想不明白,这一队数十人的精悍小队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神仙。
看这除了独眼男人以外的人都穿着齐军制式甲,而且独眼男人的花甲还是有一些制式甲的影子,大概也许保不齐也是大齐王师。
不过更有可能,是洗劫了齐军的土匪!
独眼男人没来由的笑了一会儿,周围的亲随也发出阵阵轻笑。
“我们是谁……妈的,我们也想知道我们到底是谁!”独眼男人笑着笑着,忽然愤怒至极地把吴铺踹倒在地上。
“看到我这花甲了吗?漂亮吗?”独眼男人捏住吴铺的脸,把他抬起来,面目狰狞地问道。
吴铺被独眼男人这几下攻击弄得有些懵逼,脑袋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独眼男人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
“我问你话!”
“漂……漂亮……”吴铺磕着血,虚弱地答道。
“漂亮就对了,这是我的上官吃了几十名袍泽的血,打造成的。”
独眼男人说起这个,倒是情绪平稳了下来,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的发生。
但是他越是平静,却越让吴铺感觉到他内心汹涌澎湃的怒涛。
“这把长剑漂亮吗?是我的父母官!大青天!县令爷!”独眼男人张开双臂,像个谄媚的小人一般笑着。
但下一刻,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将长剑摔在地上,双目赤红地嘶吼道:“是那个畜生用上万人救济银从西洋人那里买的!”
“我们的同胞他妈的在哀嚎惨叫,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在他妈吃酒开宴,而我们呢?!”
独眼男人的嘶吼,犹如战阵之上集结的号角,渐渐将一个个兵卒聚集在一起。
他用手指死命地戳了几下自己的胸膛,仿佛要戳死一个罪人一般用力。
“我们的上官在吃着人肉喝着人血!我们只能看着同胞倒下,而无能为力!这叫什么?”
“这叫他妈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