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男人转过身去,像着之前那样,张开双臂,而这一次只有无尽的愤慨。
“我们也有家人,我们也他妈的是人!是草民!是贱种!是你妈娼妓也看不起烂货!”
独眼男人口中的粗俗话语,却恰好燃烧起了这群并不高雅的士兵们的愤怒。
“我们到底是为了谁!为谁手持军械,为谁御守一方!为了帝城里那个屁都没见过的皇帝?还是为了那些欺压你们的上官?”
“不是!”
数十人的齐声呐喊,却犹如天崩地裂一般,震颤了吴铺的内心世界。
“那你们是为了什么!由我齐阆来告诉你们!你们是在为了自己而战!”
“为了心中一直渴望却不可得的念想而战!不论是吃饱穿暖,还是钱和婆娘,你们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目标,一个愿望!”
所有人眼睛里闪烁着晶莹,但却不是怯弱的泪水。
反而,是一种来自更高层次的力量,将他们压在心上的混沌全部驱散,给了他们一道通向未来的烛光。
那是光映在眼睛上,炯炯有神的样子。
而这道烛光,就是那一位时而癫狂,时而冷静,时而阴沉,时而庄严的独眼男人,所展现给这群叛军的最好礼物。
“我们虽然败给了澜沧王一次,但是我们也看见了一般齐军的孱弱!”
“他们被奴役,被喝血!他们不堪一击一冲就散!他们不配叫士兵!而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称为士兵的人!”
此前舒城县境内的山匪,就是在齐阆的组织下,奇袭了陈知县的县勇和屠百户的卫所兵,并且大获全胜的。
若不是后来澜沧王的天狼骑赶到,他们甚至可以直接进攻防守空虚的县城!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不论是时机还是什么,天狼骑出现的都太早了。
这群叛军心中的火焰被重新激发而出,原本打了败仗,低沉阴郁的士气渐渐高涨。
齐阆现在十分感谢吴铺的出现,一下就把掉光的士气都涨了回来。
他可不在乎吴铺是怎么从东南剿匪一路剿到了澜沧,总之在他心里,这货就是大功臣。
不过赏官赐爵是肯定没有的,齐阆不杀掉吴铺已经算是他仁至义尽了。
吴铺现在只是听着慷慨激昂的话语,一颗心却随着齐阆的话语渐渐下沉。
他也明白今天到了这群人手中确确实实是逃不掉了,虽然奢求着某某大人开恩,放了他们一马,但是他自己也明白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的这一支队伍,迫切需要一个新鲜的血液来祭奠它的新生。
不过毫无缚鸡之力的吴铺肯定不会是这群人的目标,他们的目标则是一伙儿盘踞附近山头多年的山匪。
就像之前聚集起席卷一县的匪乱,齐阆很有自信这一次,自己也同样可以做到。
齐阆的部队少马,但是各个都是精壮的汉子。之前突围天狼骑的包围,打光了大部分精锐,这些能跟在齐阆身边的,已经算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就算兵员素质要远远高于一帮子土匪,但是齐阆还是尽量避免在正面战场上遇敌。
所以,他选择了一种十分常见的奇谋——夜袭。
也正是这一次夜袭,宣告着一个失败过一次的男人,卷土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