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是喜极而泣。
屋子里先后响起恭喜,程氏虽心里不大高兴,面上却也是笑着恭喜王玉高中。
小厮先报喜官几步,没一会,头便响起敲锣,王老夫人领着王家一众人往头走去,封红是早就备下的,报喜官接过后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眉间一喜,自是说了好多吉祥话,王老夫人听眉开眼笑,等人走后,吩咐吴氏,“老大媳『妇』,回头你准备下祭品,要去给列祖列宗报喜讯。再给府里的人都包个封红,祝贺玉儿高中。”
吴氏一一应下。
王老夫人又跟徐氏商量举办宴会的事。
众人说着往里头去,兰因见祖母有事要忙便没跟过去,她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路上遇见给她送信的赵非池。收拾过后的赵非池即使穿着粗布麻衣也藏不住那张好面容,这阵子府中没少讨论他,就连三舅母也说过几回,不过知道他的用度都是兰因自己出的,她也就只是嘀咕几句。
兰因虽留下他,却并未信任他。
松岳派出去的人还未有消息,但从松岳近日言,这孩子倒是分老实,每天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就是夜里睡不好,时不时被惊醒。
这会见他眼下泛青,兰因便问了一句,“给你的『药』,吃了没?”
赵非池点头,“吃了。”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他又垂眸说,“多谢主子。”
兰因看他这副不习惯的模,笑了笑,从他中接过信后,她说,“你没有签身契,回头你想离开,与说一便是。”她说完便想离开,不远处却传一阵静。
“你又在生什么气?”
“生什么气,你不知道?”
是大舅舅和大舅母。
这个氛围,兰因实在不好过去,便只能留在原地,透过层层绰绰的绿叶能看到大舅母红了眼眶站在坐在轮椅的大舅舅身后,大舅舅伸想去擦拭她脸上的眼泪,大舅母却别开脸。
“秀莲……”
王诚神『色』无奈,“知你是在怪,怪断了阿则的前程,当初家中也是没了法子。”
吴氏又岂会不知?她眼泪跟止不住似的往下掉,捂脸哭了一会后,终于,她说道,“分家吧,好不好?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和阿则好好的,只有离开了王家,阿则才能去过自己的日子。”
“现在还不晚,以阿则的本事若准备科考一定能高中的。”
“你怎么又提起这事了?”王诚无奈,“已经聊过许多次了,母亲不会同意分家的。”
“母亲母亲,你只想着你的母亲,曾想过娘俩?”吴氏突怒道,她不愿与王诚多说,抬脚离开。
王诚自己转着轮椅追了过去。
……
等他走后。
兰因却依旧没有离开,她沉默地站在院子里,半晌才与身边的赵非池说道:“刚才看见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赵非池点了点头。
兰因又过了一会才走,而赵非池目送她离开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开。
齐豫白接到天子送的秘信已是几天后的事了。
本以为使只是送委任的名单,没想到那名单之中竟还夹着那么一封秘信,看到信中内容和画像,齐豫白的脸『色』也不好看。上一世他最开始并未参与党政,也未与杜诚之为敌,自不知此事,但很多后,他和那个轻的帝王下棋的时候,他曾与他说过一桩往事,“朕这一生,自出生就没了母亲,虽有父亲却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那些人追杀朕的时候,朕像个乞丐躲躲藏藏,那个时候朕不止一次想,上苍为什么要赋予朕这的身份。”
“宁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有爹有娘有兄弟,也不想空有荣耀和地位却连个亲人都没有。”
窗子开着。
风吹灯花不住晃『荡』,也照齐豫白清隽的面庞晦暗不清。
竹生进的时候,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见窗子开着,不由唠叨道:“主母说了,天气凉,让您注意休息别熬夜别吹风,您怎么又把窗子开这么大?”一场秋雨一场寒,早些时候兰因给齐豫白送信过,又怕他不听,特地派人叮嘱了竹生一。
齐豫白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长指轻叩桌面,半晌,忽说,“准备马匹,明日一早就去金陵。”
竹生惊喜回头,“是要去找主母了吗?”
齐豫白轻轻嗯一,子不见对大周国运是重大的事情,他不能放任不管,信中说长白先生就住在金陵附近的山上,想那个孩子如今应该还在金陵那边,先去和兰因说一,就是原本能和她一起回汴京的,如今看,他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离开。
竹生却不知他心中想,一听要去找主母,立刻高兴地说道:“属下这就去收拾。”
齐豫白等他离开,把秘信和画像一并烧掉,眼见都化作灰烬方才闭目沉思。
翌日一早,等天子下派的三名官员上任,齐豫白便准备身离开,刚走到门口,正要上马,崔岸便过了。
“多谢大人。”他朝齐豫白恭敬拱。
齐豫白看他一眼,知他说为何,也不过淡淡一句,“日后如何就看你自己了。”早些时候,他曾写了一封举荐信给临安守备军的副将,不过是想这轻人本事不错,留在衙门实在屈才。
他有急事,也无暇听人谢辞,短短一句便翻身上马,策马离开。
崔岸却一直等瞧不见他的身影方才握剑离开,去往另一条路。
……
金陵和临安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齐豫白一行人披星戴月三天终于抵达金陵。
同一时间,兰因却在奇怪,原本五天一封的信,这次却迟迟没有收到,正等她准备派人去问问是不是落在门房的时候,王观南那边却派人传话,“蛇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