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谢韵,还有谁能突然违背军令,将凌战留在边境。
天真……言书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把这个称呼用到自己头上,可现在……
何止是天真,简直是愚蠢。
向安死后,向家的遭遇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自己跟前,一个向佐音,没有点滴的念头要融入朝野,却依然被斩草除了根,更何况是一心要建功立业的凌战?
当初他说要立格局,是言书提了建议想他想去边境磨砺几年,原以为祁国再虎视眈眈,也不能再这几年内动手,谁曾想,一场时疫破了安稳的假面,将两国推向了兵刃相接的境地。
战局初定,谢韵放出话来要论功行赏,甚至一再点名凌战,说他是凌肃的孙子,秉承着虎父无犬子的传统,将来必成大器,还说要借着荫封,把这场功绩往上堆叠,也好叫百姓知道,皇家从不忘恩,也不愿寒了老将的心。
可是谢韵,他从不是这样体贴良善的人呵,哪怕曾经有过,也在向安日复一日的控制中,对这些个老臣彻底失了信心。
他的心结,言书一直知道,只是从没想过会偏执至此,哪怕当初向佐音不慎惨死,也被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过去。
报应……因为他对向家不闻不问,如今也就报应到了凌家身上。
可是,凌战又有什么错,他不过是一心为了报国,想为家国做些贡献罢了……
如果不是自己怂恿他去了边境,如果他只是待在皇城历练,也许谢韵也不会这样快就去凌家下手。
思绪万千,却是越想越不能想。
言书立在那儿,几乎一步也不能前进,又等了半晌,忽然改了主意,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疾步而去。
元夕茫然的看着宛芳,后者咬了咬唇,终是提了裙子快步追了上去。
这一场怕是不好收拾了。
老刘才刚坐定,就瞧着刚才急匆匆进门的言书又原样返了出来。
小公子的脸上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寒霜,看见自己也不打招呼,只是匆匆掠过,独留他在身后惊疑不定:“公子这是怎么了?没见着老爷吗?”
“刘叔,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儿没做,抱歉了。您只当我今遭没有来过,也省了老爷子担心。”
“唉。”老刘应了一回,心内却有些莫名惶恐,言书太过反常,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般,再加上自家老爷今儿也没出门遛鸟……
思来想去,他终是放心不下,留了一个小的在偏门守着,自己提着一双拐棍,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内走去。
从小到大,言书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赶过路,虽是心内有事撑着,可也经不住这般疾行,走出重阳街后再也无以为继……
“咦,这不是言三公子吗?”
这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耳熟而欠揍,言书抬头,一眼就瞧见沈默舔了一张脸带了几分莫名其妙的笑意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