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日后娄敬的车驾回来了,随军北上的刘邦在广武召集了所有随行的将军和大臣议事。
帝位上刘邦肃声问道:“娄敬,你出使匈奴可有所获?”
娄敬应声出列,作揖回道:“陛下,臣去时匈奴大营设在代县。
不过臣觉得匈奴人别有用心,两国交兵,当恃强耀武,威吓对手,可臣观匈奴营中尽皆老弱,胡人最大的倚仗战马消瘦无膘,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示弱之举。
匈奴主力十有八九隐藏未现,臣意匈奴可能跟伏击赵王般故技重施,朝廷大军不可轻击。”
要知道此时汉军主力已经翻过了句注山,三十万大军枕戈待旦,岂有轻易回兵之理。
刘邦也证实了自家所想,匈奴人果然在故技重施,既然如此汉军便可将计就计,只要匈奴人不跑,肯战,汉军的骄兵悍将们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果然娄敬的不可击之言,彻底激怒了汉军诸将,谁怕谁?
帐下诸将尽皆鼓噪,请杀娄敬祭旗。
刘邦作势大怒,骂娄敬道:“齐虏!靠着一张嘴巴得官,如今居然敢妄言祸我军心,来人将其押入大牢,待审。”
眼露惊讶的娄敬被左右甲士押了下去,汉军诸将则被刘邦点燃了战心,陛下眼中依旧最重行伍。
面对跃跃欲试的将军们,刘邦目光灼灼,火上浇油的反激道:“文士怕死!朕的将军们呢?难道也软了骨头?”
军职最高的樊哙领头阔步走了出来,大嗓门道:“陛下,按娄敬所言匈奴扎营在代县,臣等料定就算匈奴人故意示弱,引诱我军北上野战,其主力设的口袋阵必然也不会离代县太远。
定然在北部桦山、大马群山,东部太行山和南部恒山的这个天然大口袋中。
山路崎岖难行,匈奴人又多马,只会挑大路走,此时我军只要能速进平城,利用我军强弓硬弩的优势立住阵脚,守住城池,匈奴主力再精锐也跑不脱,届时饿都能饿死他们。”
刘邦闻言环视诸将,肃声问道:“诸将以为如何?”
连胜的将军们纷纷邀战,跃跃欲试,高呼道:“臣等附议。”
望着帐下的汉军骁勇们,刘邦暗暗点头,也许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汉廷跟匈奴金帐一样,同样有必须今冬停战的需求。
刘邦果断道:“将所有的骑兵都集结起来,灌婴你亲自统帅,兵进平城,抢占先机。
其余大军按计划北上,攻灭韩国,定鼎北境!”
“诺。”
望着诸将应诺,这时刘邦心中其实还有另一个想法,那便是将韩国都城平城拿下,如此虽未尽全功,但也达到了平叛的最低标准。
若是匈奴人可击自然最好,若是不行,和谈也不是不能的选择,大汉的延续,远胜一时意气。
......
白登山以北的山脉沟壑里,匈奴主力大军尽皆在此隐蔽扎营。
群山为匈奴人顶住了大风,金帐内此时已是暖烘烘的,冒顿带着诸王饮宴,商量着如何应敌。
作为此次对汉迷惑外交的主官,柯世列起性先道:“大单于,汉使往来十余趟,臣等皆安排诸部示弱,想那汉廷必然以为我等虚弱可欺,不日汉帝必将引兵北上。”
冒顿浑不在意的笑道:“我们把大军装进口袋里,就是要让汉军与我军急战。
东线伏击张傲时,狐贺鲁引诱了赵军多日,依旧险些让张傲逃脱,这个教训要时刻谨记。
赵炎化繁为简,柯世列固做示弱,倒是让汉军自己选择北上野战,当赏。”
正说着只见帐帘大开,北风卷进,乌乌纳钦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禀报道:“大单于,喜事,布置在要道上的斥候刚刚来报,停留在句注山的汉军开拔了,看其先锋骑兵的行进方向,目标正指平城而来。”
闻言,帐内诸王诸将尽皆起身喝道:“大单于,下令吧,战!”
“战!”
一时间金帐战声滔天,不过此时冒顿却异常冷静,钓鱼者不会因为发现肥鱼游荡在河中就心中窃喜,只有吃掉它,填饱肚子才会让身心满足。
环视金帐,冒顿说道:“战?本单于可知道这个冬天冷得很。”
诸王都被冒顿这句话弄了个懵。
冒顿起身命令道:“告诉韩世子,韩国朝廷随金帐北迁,告诉他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大匈奴从不会亏欠盟友。
再传信邯郸的阿尔斯楞,让其督促燕赵两国谨守太行的各处陉道,防止汉军东进。”
身旁服侍的闾丘黄速记后,快速着人送信。
见冒顿如此安排,沉不住气的德努阿出声问道:“大单于,那我们呢?”
冒顿眼露凶光,冷声道:“除了配合乌乌纳钦引诱汉骑的部队外,所有大军尽皆北撤。
把这片天地暂时先让给汉军,攻灭韩都平叛的诱惑可是不小,就先让寒风和大雪替我们招待汉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