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之允微微点头,略表歉意:“失礼了。”
徐昭环扭开头不看他。
朱之允蜷着腿,靠在马车的一边长凳上躺下,才感觉稍好了些。
出了城,道路变得颠簸,马车行驶得也不平稳,朱之允只觉额头间像是有个锯子一直在来回拉扯,疼得双手扣住额头和眼睛,咬牙忍着。
“让我看看。”徐昭环蹲在他跟前,掰开他的手,在他的额头各处轻轻按压着,随后说道:“我为你捏两下。”
朱之允见识过她的医术,只是觉得男女有别,推辞道:“不合适吧?”
徐昭环压根不当回事,轻斥道:“你是病患,我是医者,有何不合适的?收起你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朱之允闭上了嘴,他信得过她的医术,头疼得实在难受,就没有再跟她客气,安心地等着。
徐昭环的手刚从暖手炉里拿出来,还带着炭火的温热,十指尖尖,又细又软,按在头上舒服得紧,只几下,朱之允的头疼立刻缓解了不少,心中感激,他开口道谢,一睁眼徐昭环的脸正在脸上方,她专注地找着穴位,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按着,朱之允嘴边的感谢之词,一下子就忘记说了。
寒冬腊月,两人离得近,几乎脸对着脸,呼吸出来的白气交缠在一处,朱之允看着看着,渐渐失神,心跳得快了很多。
徐昭环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按了一炷香,手指手腕微微发麻才停下,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朱之允这才回神,慌忙抬手捂住脸,徐昭环以为他突发不适,急忙凑上前,就想拉下他的手。
“你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了?”
朱之允躲闪不迭,干脆转过身朝里去:“没有不舒服,我困了,没睡好,想睡会儿。”
徐昭环这才松了手,随即又不赞同道:“马车上哪里能睡觉,会冻出毛病来的,赶紧起来,困也忍着,一会儿到了再说。”
又说了两遍,朱之允怕她再上手,即速坐了起来,别开脸不看她。
徐昭环担心追问:“你真的没事吗?脸为何这么红?还有无别处不舒服?”
朱之允直摆手:“没有没有,你待好了,别往我这里凑。”
徐昭环没再往前,只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若是有不适的地方,一定不能遮掩,你出生医药世家,当知道讳疾忌医的坏处。”
朱之允忙不迭点头:“我知道,没有难受,头也舒服很多了,你医术很是精湛。”
徐昭环笑:“就揉个头,算不得什么。”
朱之允尽量离她远一些,可马车就这么点地方,躲也没地躲。
好在徐昭环确定他没事后就不再执着于靠近他,而是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朱之允看过去,见她眉宇间疲色尽显,知道越到年关她越忙,家里大小事务全都参与,累得不轻。
再回想自己,好像没什么事了,往年这个时节都是他跟各路朋友花天酒地逛街戏灯,今年他没了兴致,拒绝了好多邀约,可也没做什么实事,镇日在家里不是喝酒就是躺着。
莫怪徐昭环瞧不起像他这样的男子,跟她一比,自己真得像废物一个。
徐昭环猝不及防睁开眼睛,朱之允还在盯着她,脸上瞬间通红,马上移开头,假装揉着头。
徐昭环察觉他的脸红和不对劲,但没多想,只以为他是要面子,不愿在她面前示弱,也就由得他去,没再多言。
阿福停在一处农庄面前,徐昭环掀开帘子叫住他,转身对朱之允说:“银袋。”
朱之允疑惑问道:“做什么?”
徐昭环指了指外面:“去探望药农能空着手吗?这里的米粮肉蛋都新鲜便宜,所以多买些带上。”
朱之允明白了,但不想再同她相处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便推门跳下去:“我同阿福一道,你在车上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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