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瑛这日醒得早,靠着窗子发呆了两盏茶的功夫,才慢悠悠地朝外间喊人。
近来在屋里待久了,有点闷得慌,她前前后后想了个遍,发现自己只有傅蓁一个朋友,再就是回平昌侯府。
也不是不愿回去,外公年龄大了,她守在身边原是本分。可能说的话也就那么多,她总不能勾起外公伤心往事,然后和他老人家无语双泪流吧。
关于母亲,她不太愿意主动提起,已经死去的人,即便她再执着于过去,也没办法更改结尾。她可不是那个能逆转时间的神人,除了认命,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她不是还有表哥么!
假若赶上他得了闲,就可让他兑现诺言。盛京繁华之处,她还未一一看遍,顺带领着外公溜圈,他年纪大了,总在府里关着也不好。
如此打算明白,赫连瑛哪还愿意多做耽搁。用过早饭,连招呼都顾不上打,抬脚溜出门外,两三下就跑得没影了。
木槿在后边急得跳脚,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是主子,本也轮不到自己管。何况在脸面功夫上,主子从未让人挑过错,她的散漫没规矩,只在府里显形。
哪曾想,赫连瑛这次是玩大的,清汤寡水未施粉黛,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腰际,活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而现在,牵马跑出王府的姑娘,正回头冲着守门的小厮甩眼刀,凶巴巴地威胁他们不许把自己的行踪说出去。
结果刚转过身子,就撞见离家许久的郎君单手搭在马鞍上,冲她邪气地挑了挑眉头,开口便笑。
“娘子这是要去哪啊?”
赫连瑛眨巴着眼睛看了他许久,见他张开双臂,直接一个飞扑让高雍抱了个满怀,“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不是说要待很长时间么?”
“想娘子了呀,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那种。”
“噫,两个月不见,你竟然学会肉麻了。”
松手从他怀里钻出来,赫连瑛托着他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目光冷冷瞥向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男子。
“长空,收拾好了就来雁回堂,我有话要问你。”
“奴才晓得。”
目送着长空走远,高雍指挥门口小厮把马牵走,微低着头凑近她肩窝吹了口气,“不出去玩了?”
“我还没那么冷血,你千里迢迢赶回来,怕是连顿热乎饭都没吃上,我让明月去准备。”
话虽如此,可高雍并没有放开手,反而把她往怀里楼搂得更紧。赫连瑛仰头凝着他,一点也没有害羞的迹象,身后车水马龙,仿佛隔绝成了另一个世界。
“我以为你会害羞。”
“你从回来就不对劲。”
皱眉思索片刻,赫连瑛像看傻子样横了他一眼,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走,“而且我们是夫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为何要害羞?”
“夫人言之有理,为夫受教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很快就走到了后院,长空提前叫人备好热水送到浴房,正老老实实站在门口等着主子训话。
从进府到现在,赫连瑛一句没提安州的事,眼下看着高雍掩上房门,这才把视线投到长空身上。
“我不是纯心找你麻烦,你是王爷的人,本来也不归我管,现在叫你过来,只是想问个事。”
长空一听这话,立时打了个哆嗦,脑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才弯着身子拱手回道,“王妃娘娘说笑了,您是主子,奴才自然是听您的。”
“王爷看重安州的事,我理解。可这才过去两个月,他就消瘦成这样,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