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恐慌的心思经由时间发酵,迄今为止依旧历历在目。
一旦牵扯上了孩子,高雍总会想起娘亲虚弱苍白的脸庞,进而本能的恐惧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对于曾经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哪怕微弱如萤火,也要紧紧攥在手里,正如现在的他,根本经不起失去。
但是他不能癫狂,在赫连瑛面前,他要维持着一辈子的风清月白,要始终清明澄澈,活出她最喜欢的模样。
他喜欢她看着自己的样子,情动时也好,欢喜时也好,眼波流转春水潋滟,里面满满都是他的影子,教人见则心动。
而他,确实远比想象中的,要多喜欢赫连瑛一些。
可能是在初次相见时的不经意一瞥,亦或是前世往事里,镌刻在骨血里的倾心爱恋。
他想要对她好,从决定娶她的时候,就决定了。
离开之前,高雍特地买了晖县有名的糕点小吃,选的每一样都有仔细问过老板娘。
妇人见他这般小心谨慎,连连感叹他是个有心人,能把心思花在家里女人身上,肯定是个好人。算账的时候,还好心减了价钱。
原禾在旁边瞧着的时候,颇受教育。平心而论,作为一个丈夫,高雍远比寻常待人的时候,添了太多人情味。
除此之外,他对谁都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态度。礼数周到之处,任谁都挑不出错来,看在原禾眼里,十足十的虚情假意。
临分别前,中郎将曹光出于谨慎,还是问了下高雍对这事的看法。
然而高雍拐着弯的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后,其中心思想就是你自己看着办。后面唯一摊开说的,是让曹光派人把尸骨送到王府上。
眼下,曹光感觉每个字都等听得懂,偏生被清王一套组合拳下来,脑子里云山雾绕的,就是理不清楚。
高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哪还愿意耽误时间,当即调转马头,奔着王府疾行而去了。
现今,盛京城里乱的不像话,平民百姓未受其扰,高门富户却是人人自危,生怕皇帝在清查当中牵扯到自家身上。
而聪明人早已置身事外,考虑的却是另外一层。
眼下安州刺史和京兆尹的位置悬而未决,皇帝此时不下诏书,总有一日也要把人安排上去,与其等着皇帝挑选,还不如趁早让他看见自家。
生出这样盘算的人不少,明面上依旧是诚惶诚恐的作态,任谁仔细瞧去,也看不出差别。
一开始清王府还能做到隔岸观火,自从江婉找上门之后,各家夫人们也开始琢磨着攀上清王妃这一枝儿。
既然当年退了婚的江婉都能去,她们这些从未得罪过清王的人,自然也是行得通。
说到底,她们图的是清王身上的中书令头衔,再者皇帝对其也算重用,朝堂上能得他一句保证,肯定会增色不少。
可惜算盘打得虽好,赫连瑛却是个不愿惹事的,找上门的,全都找着借口打发了出去。
如刑部尚书之类与高雍交好的官员里,还真没见着他们的夫人上门拜访,倒是让赫连瑛略感遗憾。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赫连瑛还是蛮好奇人家夫人是个什么性格,与之往来,准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