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遇着非常时,须行非常事
话说众人混战,颇为激烈,又双方针锋相对,各有所敌,故而观望之众皆不愿贸然插手。
汪泉看望道智和尚同顾雍斗得紧,心中思忖道:“方兴平已死,这旧丐帮的余孽便只顾雍一人了,待得他死了,这一大隐患便可根除了!嗯,我须见机行事!”侯孝康心头思想:“顾雍助了我去西蜀夺剑,这番情义我自不能视若无睹,且他武艺颇为了得,若能拉拢了他,日后倒可为我所用!”侯孝康思想间,便欲出手,却望见道智攻顾雍正急,不由迟疑了一下,侯孝康再瞥眼汪泉时,见他紧紧观望顾雍、道智二人。侯孝康忽转念道:“眼下少林、汪泉两大派皆欲取顾雍等人性命,我若出手相助,只怕要同两派为敌!若解救了顾雍一人而得罪了他两大派,似有些得不偿失!”侯孝康如此思想,便不敢冒动了。
便此瞬间,腾空跃起的汪泉使出一招“雁过留声”,左手反手,一掌击在了顾雍右侧后肩胛骨上。顾雍受道智这一大掌,身子猛地往前一晃。正巧段事成一招“神龙摆尾”,拒开了顾雍的一名徒弟,瞧见顾雍便在近侧,且身子未稳,便急地挺长剑一刺,果然刺中顾雍右胁。顾雍连番激斗且受伤,气血涣散,铁布衫功夫大为削弱,故给段事成刺进了一二寸。
顾雍疼痛之间,心神不稳,他身后的汪泉又觑得空档,猛地回手一招来。于是乎,呲的一声,汪泉“将军斩魔”大钢刀的刀身透顾雍身体而过,血红的刀尖自顾雍前腹穿了出来。旁侧的侯孝康,不由一惊,紧跟着望见汪泉一刀抽出,顾雍痛出一声,腹间已然血流如注。顾雍大痛之下,发了狂性,转过头来,欲出手抓拿汪泉,汪泉心知他气血即将衰竭,急往后避开一步。果然,顾雍一手抓空后,眼目渐渐昏迷,跟着身子摇晃歪斜,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
顾雍既死,他的二三十名徒众心神紊乱,立时给曹洪、段事成及其余的新丐帮徒众围攻起来。汪泉望住众人道:“顾雍魁首已死!你等若投降,饶了你等性命!”这数十人闻得汪泉话声,除了顾雍的四五个心腹徒弟,余皆投降。侯孝康心惊之余,晓得已回天无力,旧丐帮至此已然败亡。
侯孝康心惊间,急又往薛敬和冯冲阳一侧望来,见钟鹏、朱秉风、张半达、吴中戏四人给许盛为及周荣、王纪成等三四名泰山派的门徒中的高手缠住,不能抽身去助力冯冲阳,冯冲阳双手皆受重伤,正给薛敬持长剑追击。因薛敬右手已给冯冲阳以点穴功夫点刺中,故此时他以左手持剑,虽不如右手稳当,但冯冲阳手无片铁,且伤更重。
侯孝康心中道:“顾雍等人已死,若再眼看冯冲阳死于薛敬之手,恐中南这面的结盟之众道我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继而又思想,“是了!无刃剑在我手中,又有‘八荒六合神功’功力,正可顺水推舟,趁机施展一番,威服众人!”
于是乎,侯孝康望薛冯二人一处,高声道:“大伙儿死伤甚众,不必再打啦!”镖师钟鹏晓得侯孝康乃自己一方的盟友,眼下情急,可唤他出手,遂喊道:“侯少头领!你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对敌钟鹏的乃是泰山派的王成纪,他是薛敬的徒弟,泰山派“七人团”之一。王成纪自不愿侯孝康助力敌手,遂高声道:“侯少头领跟咱们无冤无仇,又岂会助你等之力!若是惧死,还是投降了吧!”
钟鹏的年纪较王成纪大许多,他闻言生怒,道:“后辈小儿,竟敢口出狂言!”钟鹏呼出这一声,又举剑迎王成纪刺上。其余张半达、朱秉风、吴中戏三镖师分别对敌泰山派的周荣、许盛为及泰山的另一名年轻高手罗章龙。张半达几人猛然听得王成纪的轻蔑话语,心中生怒,亦如钟鹏一般,拼斗更急。
侯孝康瞧见自己喊话,不仅不能令双方罢手,反而拼斗更急,心中颇为不快,思想道:“看来非得我弄些动静出来,否则没人将我当回事!”侯孝康思想间,瞧见众人的拼斗场中生有四五株二三丈高的粗壮松树。侯孝康刷地一下,拔出了身后无刃大剑,跟着提口大气,纵身飞跃而起。侯孝康飞身至半空时,运出身上修习自刘霄留存于衡山祝融峰上的“八荒六合功”,望准那四五株大松树,于其半高之间,横剑一挥。
无刃剑较寻常刀剑重大二三倍,且质地极密实坚韧,侯孝康这一挥,运了五六层“八荒六合功”的功力,两侧观望的众人,猛然望见一巨股凌厉而凶猛的剑气顿时喷吐了出去。其时薛敬盟友一方观望的尚有华山掌门孟先谷、五台寒光和尚、九龙镖局蔡厉二镖师、太白山主关冷渊、义帮帮主朱武及奉江都孔家之命而出战的欧阳沧浪。众人之中,欧阳沧浪和侯孝康年纪相当,且欧阳因唐玉宣之故,于无刃剑不仅深有了解,且把持过一段时日,只不曾动用过,故而此刻于侯孝康及无刃剑至为关注。
欧阳望见无刃剑气犹如青龙,破空而出,心头仍然惊了一惊,跟着听闻四五声接连相随的爆裂声响,凌厉剑气瞬间摧折四五株粗大松树,随即又呼啦啦一大片声响和动静。底下拼斗众人急举头观望时,见当中折断的大松树正铺天盖般地压倒下来。众人大惊,又急地往四周飞避,当中躲避不及的,运出了气劲,腾空冲出。这一下,众人谁也顾不上打斗了,各自飞身逃命。不片刻,折倒的四五段松树亦纷纷扑落在了地面上,顿时明亮出了一大片天地来。
却说薛敬和冯冲阳身有重伤,手脚不利索,故而飞身出来时,又受了不小的刮蹭刺打,身上处处是疼。冯冲阳更是吐出了一口鲜血来,显是受伤不轻。其时侯孝康已落身地面,正观望场上情势。众人望见侯孝康握着无刃剑立于松林前的垓心,晓得方才一下大动物是出自他手,心中无不忌惮,不敢再冒然动手。两侧观战的众人中,诸如关冷渊、朱武、寒光及镖师蔡厉等,乃是初次见识无刃剑的人,心中皆惊叹不已,纷纷思想:无刃剑果是绝世利器,天下无双。不过众人不及细思,不晓得无刃剑虽厉害,却须持剑者有非凡内功,方能发挥无上威力。
薛敬于无刃剑素来又极欲获得,故而见得侯孝康逞能耍威风,心中颇为愤慨。薛敬心中道:“他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此刻我双方皆死伤不轻了才出手,必然是图谋不轨,欲收渔人之利!当真可恶!”其时冯冲阳亦觉出了侯孝康有不善用心,他夺无刃剑前的誓言,多半烟消云散了。只是事情至此,冯冲阳已无能为力。听得侯孝康道:“眼下我助哪一方皆不是,不如卖在下一个面子,就此罢斗了吧!”侯孝康虽用心不善,这一句却讲得合理。
张半达、钟鹏等人经了一番激斗,晓得泰山派高手众多,己方确是取胜无望,且镖局当家重伤,危在旦夕,便乐得罢斗。张半达道:“恶斗无益,在下愿意罢手!”朱秉风亦道:“不错!我等愿从侯少头领之意!”薛敬虽有重伤,仍不愿丢了盟主的威望,他道:“你方已然一败涂地,自然乐得保全性命啦!”张半达众人闻言又怒,侯孝康眉头亦皱了一皱。却闻得薛敬转续道,“不过罢斗亦可,却是中南之地,再不可私立盟主旗号,自称盟主!”
张半达前刻听得薛敬傲慢,此番又见他言语霸道无理,不禁道:“薛敬盟主,你受伤亦不小!何况咱们是受了侯少头领的好意,望他的颜面而罢手,可不是惧你泰山派之势!当真要斗个你死我活,咱们亦可奉陪到底!”朱秉风亦瞧不惯薛敬的傲气,道:“不错!鱼死网破,在所不惜!”薛敬所讲的“中南之地,再不可私立盟主旗号,自称盟主”一句乃是他认为的双方罢斗的前提,并非口出狂言。于是乎,薛敬面色转而暗红,他左手把紧长剑,道:“既如此,咱们再来斗过,决个高下!”
侯孝康心中颇喜张半达的恭维示好之言,此刻见薛敬似有些不识时务,遂抢言高声道:“大家皆是武林同道中人!今日在下有意促和,保全彼此性命,若有执意恶斗,不愿罢休者,可别怪在下手中宝剑出手无情!”其时如欧阳沧浪、孟先谷及朱武、关冷渊等人望见冯冲阳一方已败,亦不愿恶斗下去,而如少林一方,已报了旧丐帮之仇,故而亦有罢手之意。欧阳沧浪一来思念江都中的妻子,二来觉着薛敬南征,私欲较大,似有些不义,且自己当初自江都领出的一千兵士,战斗至今,已死伤了三四百,故而恨不能即刻结束薛敬所谓的“征战”,尽速启程转江都去。汪泉、段事成、曹洪三人经方才几下出手急攻,已伤毙了顾雍及心腹徒弟,余人投降,旧丐帮的“余孽”算是消除了,故此时罢手,正当合适。因此之故,众人听得侯孝康言语,心中多数赞同了他。
薛敬晓得侯孝康之言是冲自己而来,面上不由一阵涨红,望侯孝康道:“侯少头领!你那无刃宝剑是自西蜀司马艳风处夺来的吧?”侯孝康道:“无刃剑本非司马家之物,我取来了又如何?”薛敬问道:“司马艳风如今可还活着么?”侯孝康不明薛敬为何忽然问出了这句,道:“薛盟主你这话是何意?”薛敬微微一笑,道:“若他活着还好些,若是给你杀了,则你的安宁日子恐怕不多啦!”薛敬别有所指,侯孝康却误为司马家会反追来抢夺无刃剑,或是替司马艳风报仇之事,侯孝康于此自然料想得到。侯孝康道:“我等谋事干事之人,本无多少安宁日子,但凡欲来寻仇,抑或夺剑的,在下奉陪到底便是!江湖之中,打打杀杀,本是常事,有何惧哉!”侯孝康这一句,其实既是表明了自己把守无刃剑的决心,亦是说给众人听的,好教众人知难而退,不去无刃剑的主意。果然,众人闻得侯孝康的从容与胆气,不由起了几分佩服。
薛敬晓得侯孝康不明自己话意,哈哈一笑,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侯孝康察言观色,觉得薛敬话外有话,不由凝神望他来。听得薛敬续道:“你方才所讲,无非只无刃剑一样!且你自侍有无刃剑在手,于他人无所顾忌!”侯孝康望见薛敬笑意之中满是不以为然,心中不由生怒,道:“有什么话,薛先生你尽管说了罢!”薛敬忽转正色,道:“此事你自然不知!”跟着环视在场众人,道,“大伙儿也该当不知!如今西蜀司马家小儿司马艳阳已得了西域昆仑教派的玉石宝剑,此剑乃昆仑教贮藏于昆仑山体之中!昆仑山乃中华群山之祖,龙脉之根,那玉石宝剑吸收了昆仑龙脉灵气,而今已是神奇利器!其威力远胜于无刃重剑!昆仑玉剑一出,则我中原偌大武林,再无强兵利刃矣!”
薛敬讲得十分真切,后头这一句更是有些叹息之色。侯孝康、庞勋二人万没料到会有此事,顿时大惊失色,侯孝康气血上涌,不由有天昏地暗之感,似是有些站立不稳。庞勋震惊之间,望薛敬脱口道:“薛敬掌门你讲的可是真实?”其时场中众人无不有此疑问,故而庞勋问出,众人皆一齐往薛敬观望。薛敬道:“在下所以知晓此事,全是机缘巧合!此乃昆仑教派秘事,此刻说来话长,却是千真万确,诸位不必怀疑!”继而道,“大伙儿若不信,可问问侯少头领,照时日来算,他去司马家夺无刃剑时,司马家小儿定然不在府中!他是这几日间将将自昆仑归转来的,正巧落在了侯少头领几人之后!”侯孝康晓得薛敬所讲无误,心中惊慌不已。华山掌门孟先谷不由思想:“这薛敬果然有许多心思,大伙儿皆不晓得的事情,他却清清楚楚!”自然,孟先谷如此思想时,左近的关冷渊、寒光和尚、欧阳沧浪等人皆惊于薛敬的言语及其所言人事。
薛敬当众讲了一通,心中畅快了许多,又晓得冯冲阳一方伤了元气,二三年内,绝难再有同己方对峙叫雄的势力,遂望己方的领头们,道:“今日一战,我方再次取胜,如此战果,亦不负南征之初衷了!咱们就此回撤去罢!”说罢,转向汪泉及少林道智众人,邀请退兵之意。汪泉和少林皆几已杀了丐帮旧众,得偿所愿,人人无心再战,遂纷纷附言退兵。冯冲阳一方的人众,更无斗志,听得薛敬众人愿意撤兵,心中反而安定。片刻后,双方众人各散。
侯孝康及其衡山人马随冯冲阳一方往南而行。其时冯冲阳重伤在身,顾雍、方兴平等旧丐帮的人员或已死,或是归降汪泉,因此各帮派众人的同盟之心已然涣散。侯孝康原本因薛敬所讲的司马艳阳及昆仑玉剑之事忧心忡忡,但庞勋瞧见众人心志离散,各有所思,便点醒侯孝康,令他振作起来收拢人心,取代冯冲阳之位。侯孝康定了定神,思忖片刻,觉着庞勋之言在理,自己不该就此认输,遂强作精神,偕同冯冲阳众人南行。
这日晚间,众人宿于蕲春县城内。冯冲阳及张半达等受伤的镖局头领早早的歇息养伤了。果然如同庞勋所料,入夜不多刻,亦是冯冲阳等镖局人员歇息之际,莫金元、刘大度及寿春八公山主冯逸行来了侯孝康处拜访。侯孝康喜出望外,急地将众人迎入室内吃酒言谈,庞勋、甘茂二人一同入席。
侯孝康开言道:“三位可有何高见?”冯逸微微拱手,道:“眼下侯少头领有何算计?”侯孝康晓得冯逸所问极可能是三人事先约定,且侯孝康时下确是忧心此事,不由暗颜道:“不瞒三位,我既夺了无刃剑,杀了司马艳风,若司马小儿确有那具备神力的昆仑玉剑,则我衡山之事,恐将难成矣!”冯逸闻言,晓得侯孝康的处境确如他三人事先所料,心中遂安定,正色道:“所谓失之桑榆,收之东隅!适才我三人商议了一番,觉着有一个极好的去处,正等候侯少头领呢!”侯孝康起了几分精神,道:“什么好去处?”
冯逸道:“眼下侯少头领你既有无刃宝剑在手,可抵千军万马,不如咱们再暗地里约集盖宽、韦秀平等人,一同挥师东南,打进洪都府去!”侯孝康从未思想过洪都之事,不由一头雾水,道:“可是江州城南边的洪都?”冯逸道:“不错!三四年前,薛忍以五毒教的毒功打败众人,统治过洪都近半年!不过薛忍年少,不知政事,打杀敌手不力,留下了后患。后来传闻薛忍以少林《易筋经》洗髓,消除了骇人毒功后,他的政敌白、耿、崔、许四大家,不再忌惮于他,因此纷纷起兵反叛,重新统治了洪都!”侯孝康三人听得入神,却不出声。
冯逸续道:“近年来传闻,白、耿、崔、许四家正相互攻杀,若咱们合力一处,以侯少头领你的功法和宝剑突袭进去,正是拿下洪州城的绝好时机!待拿下了洪都,齐整了军马,再挥师东进,攻城略地,足可同吴越的宋家抗衡呀!”侯孝康一门心思只在衡山、衡阳之地,猛然听得欲往东南及东吴去安身,便失了主意。侯孝康道:“如此一来,我衡山、衡阳之事岂不落了空了?”
冯逸道:“衡山区区弹丸之地,有何足惜?侯少头领既有如此武艺和利器,岂可因小失大?”侯孝康听得几分心动,转来望庞勋二人道:“二位师叔以为此事如何?”甘茂虽为侯孝康师叔,却是有勇无谋、见利则动的心性,他道:“冯山主言之在理,我觉着可行!”庞勋思索片刻,道:“据说洪州城有七八九万人家,若能拿下,确是胜过衡山、衡阳之地。只不知此事胜算几何?”
天台帮主刘大度脱口道:“洪都虽有五六万兵马,但分属白、崔、耿、许四家,且四家之间相互攻杀,各不相从,咱们突袭进去,各个击破,等同于仅有万来敌手!胜算极大!”莫金元亦道:“不错!待咱们大开杀戒,将他众人吓破了胆,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出来同咱们争斗?不必思想那许多!”侯孝康见莫金元底气十足,心头不由又动几分。
侯孝康心动间,又忧心起司马艳阳来,道:“若司马家小儿携无刃剑来寻仇可怎么办?”众人思索片刻,冯逸道:“设法同其周旋!硬打不过,便来软的!我不信,这世间还有软硬不吃的人!”侯孝康思索间,刘大度忽道:“若你惧怕司马家小儿,则更不能归衡山去了!那里地方小,人马少,更不够司马小儿打杀的!”侯孝康闻言,心头一震,晓得刘大度所言不虚。甘茂道:“不如咱们便去打洪州罢!”侯孝康道:“咱们苦心谋划这一二三年,衡山便拱手让与杨轻尘啦?”
庞勋道:“同玄正于洞庭湖安身,不如就此卖他个人情,唆使他去占据衡山!”侯孝康面色微微一变,道:“他可是咱们的敌手?”庞勋道:“此一时彼一时!何况他亦是杨轻尘的死敌!咱们坐山观虎斗,岂不快意!”甘茂正色道:“庞师兄所言有理!”侯孝康思索片刻,终于定心,望庞、甘二人道:“好吧!不过此事须劳烦你二人去讲!”庞、甘二人应声,莫金元三人欢喜。
侯孝康道:“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冯逸道:“明日遣人去传信盖宽、班措和韦秀平,来回得二三日!”侯孝康道:“他三人现在何处?”莫金元脱口道:“那天吃了败战,三人一块儿逃往夏口去啦!”侯孝康疑道:“他三人正巧在一块儿?”冯逸道:“正是呢,据说是盖宽拉二人去的!王寻和盖宽,二人是夏口城黑道中的第一号人物,手底下有二三千人马,二人掌下的长生库、赌档和酒楼总来有一二十家呢!便是四日前的麻城东南五门岭中,咱们给薛敬一方的人马围堵住了,吃了败战!”
侯孝康脱口道:“如何能给围堵上?”莫金元颇为气恼地道:“他妈的这班人,也真够拼命的!大冷天的,夜里不睡觉地来追赶咱们,能不给他们赶上么!”侯孝康闻言点了点头。听得冯逸续道:“而后双方开战,果不然,咱们这一方又落败了,败得比七里坪那一次还惨!王寻便死于混战中了!据说当初他二人来投冯盟主,是盼能捞着什么好处,结果好处没捞着,还给送了性命,盖宽他能不逃走么!”
侯孝康不解道:“既然这一方的人马还多于薛敬一方,却如何接连吃败战?”冯逸道:“照我看来,有两点。其一是薛敬一方来了少林寺强援;其二是咱们一方少了侯少头领你五人!此消彼长,怎得不败?”侯孝康道:“我五人去西蜀取剑,那也是为着这一方能取胜所使的一个计策!况且行前,我已同冯大当家讲好了,便同大伙儿说是去宋家求援军,令大伙儿稍安勿躁!”冯逸闻言不语,面色中颇为有些忸怩,侯孝康不禁疑惑起来。
刘大度道:“恕我等直言,你们那是瞒着大伙儿呀!瞒得了一二日,又岂能瞒得了三五日?冯山主便是当初疑心此事的人!”旁侧的庞勋闻言一惊,心中道:“看来这冯逸倒是有些智慧和主见呢!”侯孝康拱手道:“虽说如此,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望诸位见谅!”冯逸道:“都过去的事啦!咱们不必多说!”庞勋道:“正是如此!”侯孝康道:“班措、韦秀平二人为何又给盖宽拉去啦?”
冯逸又道:“班措的老巢在东都洛阳南边的伊川县,韦秀平的老巢在申州西阳县,洛阳处中原腹地,西阳县位于麻城县正北一百五十里处,如今薛敬是中原盟主,又得胜,他日回师中原,首当其冲便是韦秀平的西阳县!至于班措,当初他金刀门的数十人,劫杀了过路的泰山门徒白飞浪和秦大!据说当初薛敬之所以迟迟不能报仇,乃是班措依附司徒风谷,得司徒风谷丐帮的庇护之故!如今司徒风谷已死,薛敬得势,岂能再容于他?”
侯孝康一面思索一面道:“原来如此!”继而道,“如此讲来,班韦二人随盖宽去夏口,亦是逼不得已之事!”冯逸道:“无论如何,他三人到了夏口确能称霸一方了!”侯孝康忽疑道:“既如此,若他三人安乐于夏口城,不愿同咱们去打洪都,该如何呢?”冯逸微微一惊,显是事先未料及此,竟回不上话来。庞勋却一笑,道:“此事极易!”众人闻言皆奇,听得他续道,“若班韦二人不愿出夏口城,咱们便说薛敬大获全胜,不日定会来攻打夏口,寻金刀门报仇!若他三人愿同咱们一块,咱们便替他们同薛敬周旋,保住他们的性命和富贵!”冯逸道:“晓以利害,可行!”
侯孝康闻言安心,又道:“他三处能有多少人手?”冯逸道:“原本二三千,如今死伤了大半,估计总来一二千!无论如何,可壮些声势嘛!”甘茂道:“既如此,将咱们衡山中剩余的人手全拉了出来!”天台帮主刘大度道:“如此可凑个三四千了!”莫金元道:“不知能否将冯冲阳江州镖局的人马拉进来,若得如此,便有六七千了!”侯孝康闻言一惊,生怕冯冲阳伤势痊愈后,又再夺回盟主之位,自己与他做了嫁衣裳,道:“江州镖局的人马不能进来,此事咱们最好不能给他们知晓!”冯逸依稀晓得了侯孝康心意,莫金元却还不知,脱口道:“何须如此?”
侯孝康道:“我便坦言了罢!所谓一山难容二虎,诸位若愿奉我为盟主,便得一心一意,不可再寻他人!江州镖局势大,恐生后患,不能用之!”莫金元闻言不语。冯逸趁机拱手,正色道:“侯少头领所言极是!不过话说回来,我众人奉你为主,待他日拿下了洪州,你亦不可背弃了我等!”刘大度道:“不错!”莫金元亦紧紧观望侯孝康,三人一同待他表态。侯孝康晓得此番不比前番,不可再行反复之事了,遂正色道:“若得结盟,同心攻打洪州,在下愿断发为誓!”莫金元道了个“好!”字,刘大度微微一笑,冯逸亦安心。
侯孝康道:“另有一点须提防!”莫金元道:“什么?”侯孝康道:“便是薛敬之众!须得他们悉数退转北边去了方可!免得他们又反转归来,给咱们背后捅一刀子!”刘大度道:“明日遣人去查探查探!”冯逸道:“不如明日由在下遣人去查探薛敬众人动向!”庞勋道:“我和甘茂师弟转洞庭和衡山去处理后事,一面搬发衡山余下人马来!”莫金元道:“我和刘帮主遣人去夏口寻盖宽三人!”侯孝康道:“如此甚好!”于是乎,众人议定。
却说薛敬众人这一晚又于麻城歇宿。众人一来获得征战大胜,二来可归家同亲故团圆,故而人人心中欢喜得意。夜幕时分,各派众人即于城中一大酒楼内设下了酒宴。这次酒宴,薛敬以盟主身份约齐了所有帮派头领,便是少林寺的三长老亦拒绝不了,而同去赴宴。宴会之中,薛敬又畅言了一段,诸如“本次南征大获全胜”、“战果非凡”、“扬中原盟军声威”、“标榜古今武林”及日后“不忘此义,如同一家”、“勠力同心,再接再厉”等语。因这宴会有薛敬等首领人员坐镇,许多人不能开怀畅饮畅言,故而小半个时辰便结束了。而后各帮派的人员各自归转,谋划各自的事情。
秦岭太白山主关冷渊和华山掌门孟先谷宿处距得近,位于当初江州镖局麻城分舵事务堂的西南小楼内。宴会散后,关冷渊来孟先谷处拜访。片刻后,二人密谈。关冷渊道:“不知薛敬盟主日间所讲的司马家小儿及昆仑玉剑之事是真是假?”孟先谷略略琢磨,道:“虽说此事十分惊人,不过就薛盟主讲话时的神色望来,该当不虚。”转而望关冷渊问道,“莫非关老弟于此事有什么算计?”关冷渊本不知该不该讲,此刻见孟先谷问及,遂坦言道:“愚弟是觉着,那司马家小儿相貌堂堂,为人颇为诚实,又出身名门大家,身份十分显赫,若他得了势,成了咱们武林的主事之人,那于大家而言也是一大福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