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尔并不熟悉大同,不敢深入作战,只在城郊处抢了几处民宅,又放了一把火,就慌忙逃了。
待拔离速带兵追杀过来时,召尔的人马早就跑远了。拔离速原以为召尔不敢找死,所以才放松了戒备。没想到召尔真的来干了一票。拔离速恨得不行,自己想做得好一点调回会宁,没成想到底是让召尔给拖了后腿。但这样的事不能不上报朝廷。没奈何,拔离速火速发了三封信给会宁,一封是给朝廷的奏报,说的是自己已经把来纵兵烧杀的草原贼匪打跑了,向太宗邀功。另一封是写给宗翰的私信,拔离速敢骗太宗,却不敢瞒宗翰。第三封是写给酥雨的,求酥雨在宗翰面前替他求情。
酥雨自从到了会宁之后,便在如盐的府邸内充当起了管家的角色。如盐懒得过问的府内的大事小情,他的家事便都由酥雨一人操持。由于如盐的屋子只许酥雨能进进出出,其他人一概不得踏入半步。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对酥雨高看一眼,认为她是如盐的侍妾,虽然不算正房,到底算是半个主子。
一天,酥雨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晒太阳,有门童进来禀报说有一封她的信。酥雨心想:自己在这世上早无亲人,谁能写信寄过来呢。于是她好奇地拆开了信封。只见里边有一封写得歪歪扭扭的汉字,信的落款是拔离速。而信封内除了信还有一张银票。
酥雨看了信又气又恨,顿时她将信和银票都撕了个粉碎。想当初,拔离速在茶馆遇见了耍皮影戏的她,把她接回了将军府。一开始酥雨觉得拔离速对她很好,请先生教她各种才艺,还教她写字。殊不知所有的费心栽培都只是为了把她送给宗翰,让她替他在宗翰耳边多吹吹风。可宗翰不要她,拔离速就嫌她没用,就对她冷言冷语。万幸狸奴死了,自己补了个空缺被如盐收留,要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日子。现在拔离速在外边惹了麻烦,才托她去向宗翰求情。酥雨又气又恨,心想:这冤家真是一时都不叫人安生。自己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面子替人求情。
正在思忖之际,酥雨见如盐回来了,心想:既然他和晋王走得近,现在能求的也只有他了。
酥雨跟如盐进屋后,跪在地上向他讲明了拔离速的窘境。而如盐对拔离速的求助嗤之以鼻,道:“你去告诉他,因为他的玩忽职守,叫大同百姓也跟着蒙难,今年就别想回来了。”
“大人,求您跟王爷给将军说说情吧。”酥雨跪下捣蒜般地磕头。
如盐说道:“他被鞑子洗劫了,没有被降职。欺瞒皇上颠倒黑白说自己打退了鞑子,守城有功,现在却还活着,你们怎么还不知足?拔离速胆子也太大了。他早晚闹出事来。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趁早离开他为妙。”
酥雨哽咽道:“就算是他卖过我,我还是放他不下。万一一天他有事,我也宁可……”
不待酥雨说完,如盐就冷笑道:“姐姐真是傻。那样的人有什么可值得你去殉情的?他连个名分都不肯给你,还狠心叫你跟来会宁。这种人,根本算不得是男人。西夏地震。王爷叫我过去议事,走了。”说完,如盐辞了酥雨来到晋王府。
如盐的几句话像刀子一样戳疼了酥雨的心,他的冷血绝情也让酥雨对他心生不满。
听宗敏说西夏震得一片狼藉、民不聊生,如盐骂道:“报应啊!西夏占便宜占得六亲不认,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真是活该。”
宗翰制止道:“话不能这么说。西夏君臣办事虽然差劲,但最难的还是那边的百姓。”
“太子主张趁乱去把八馆抢回来。毕竟,那是我们当年在与宋人大战时,被他们浑水摸鱼抢去的地盘。”宗敏道。
“这回我同意太子的意见。八馆是西北的大粮仓,本来就该是咱们的。再说,西夏人屡次戏弄我们,那上万匹汗血马还有对畏兀儿的趁火打劫,咱们还没和他们算账呢。”如盐道。
宗翰道:“我也讨厌西夏君臣蝇营狗苟的样子。但西北也不能一直打下去啊。倒不是我惧怕他们。现在出兵完全可以一举消灭这个小国家。可冤家宜解不宜结,契丹人刚从会宁逃走,旧怨未消。如果我们此时再灭掉西夏,少不得又会被那里的人怨恨,结成新仇。我不希望大金终日活在别人的诅咒与怨恨中。”
注释
本章史实依据为邓之诚 《宋辽金夏蒙古》 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 201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