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淳说:“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敢称长公主为侄女啊。倒是,上回感染风寒,未能前去恭祝表舅新婚,还请表舅见谅。”
张廷浅笑着说道:“礼都送到了,就别说什么见不见谅的了。”
慕容淳见到自己这位表舅,内心也是颇为感慨,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开口问问,他这两个月过的可还好。不过,想来表舅身为堂堂内阁首辅,在公主府中的地位,应当还不至于像他一样吧。只是,他也曾听闻过清婉长公主的诸多残暴事迹,表舅又是那样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一个人,面对长公主,想来只有忍受的份了。
想到着,慕容淳看张廷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同情,他原先与这位表舅并不熟识,可如今再看他,竟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张廷察觉到了慕容淳的目光,却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自在。
柳氏在东跨院备下了宴席,请他们过去用午膳,张廷招来小厮让他去把长公主和张璇叫过来。
慕容淳刚要站起身随舅舅一行人去往宴席,一听到张廷的话,脚下莫名一软,一屁股又坐下了。一旁的小厮忙过去扶他。
表舅竟敢打发个小厮过去请长公主,未免也太不敬重了些。心底不由得好奇起来。
张廷让二伯等人先行去宴席处,等清婉过来了,他牵过她的手,问:“玩什么玩的这么开心?”
清婉指着一旁眉飞色舞的张璇道:“一点儿也不开心,我身上的银子都让她赢去了。”
张璇挥舞着手中鼓鼓的钱袋,说:“璇儿不是有意的,都是婶婶太笨了。”
张廷笑着点了点清婉的鼻尖,“玩不过人家就悠着点,小心家财散尽。”
清婉不悦地撇撇嘴,忽然看见一个男人一直躬着身子站在一旁给她行礼,她疑惑地对张廷说:“他是谁啊?”
张廷解释道:“他是永熙公主的驸马,慕容淳。”
清婉恍然大悟,他就是那个传说中容貌丑陋,被永熙赶出公主府的驸马都尉啊,看他这脖子上的伤,永熙家暴了?
“慕容都尉不必多礼。”
慕容淳松了口气,抬起头瞧见长公主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像寻常夫妻一样,亲密地牵着张廷的手,目光骤然放大,震惊不已。
清婉觉得这个驸马看上去有些古怪,便揽过张廷的胳膊走了。
慕容淳跟在后头看着那一对璧人,浓情蜜意地咬耳朵,长公主不知同表舅说了什么,表舅竟笑着主动搂上了她的肩,好似神仙眷侣,心里登时羡慕得直冒酸水。
怎么同样是驸马,差别却这么大呢?果然,年纪大些又如何,长的好看的人都是有特权的。
跨进宴息处,高朋满座。张老夫人正坐在当中同嘉沅县主说话,满面笑容。看到张廷与清婉过来,笑容僵硬了一会。
嘉沅县主站起身,热切地说:“许久不见都尉了。”又看了一眼清婉,“这位想必就是长公主吧?”说着,给她福了福身。
清婉称她不必多礼,让一屋子行礼的宾客坐下了。他们进来后,宴息处的谈笑声略微小了一些。
张廷跟清婉介绍了坐在嘉沅县主身侧的文老夫人和文汐言,文家与张家相交多年,文老夫人见了她,未见畏惧,拉着她的手,笑的一脸慈祥,夸她的妆发好看,还说张廷真有福气,尚了个这么漂亮的公主。
清婉头一回从外人嘴里听到这种赞美之词,忽然有些害羞起来,张廷在一侧浅笑着看着她。
菜肴流水一般的端上来,清婉肚子早已饿的咕噜咕噜叫,十指大动,一个管事忽然走到张廷身后,同他小声说了什么。
张廷低声与清婉说:“霍江来了,就在外院,二弟一个人招待不来,你过去看看吧。”
“他来做什么?”张二爷有那么大的脸面请霍江来喝他儿子喜酒吗?
张廷浅笑着说:“是我请他过来的,二弟原先还不知情,你过去帮忙招待一下吧。听话。”
清婉看着他狡猾的笑容,登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还是过去了。
小厮引着清婉到了外院的一处花厅,四周把守着十来个护卫,清婉不由纳罕,这人喝个喜酒搞这么大阵仗?
霍江穿着一品官服,冷着脸,坐在一桌席面前喝酒,张岳躬身站在一旁,笑容可掬,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天气太热的缘故,他抬起袖子抹了一额头汗。他见霍江放下了酒杯,想给他倒酒,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了。
严笙站在花厅外,见清婉过来,给她行了礼,霍江听到声响,下意识转头望去。
“二爷。”清婉对神色略微惶恐的张岳说,“你先去忙吧,这里我来招待就可以了。”
张岳正想问张廷怎么没来,转念一想,齐国公今日来的蹊跷,自己还是不要多管的好,清婉一个长公主,还会应付不了他吗?
张岳行过礼退下了。
清婉在圆桌旁坐下,这块地方离宴息处有点远,很少有人经过。清婉不知道他是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你怎么来了?”
霍江从她进来的那一刻,目光便不自觉地在她身上流连,看到她戴了自己送的发簪,心里生出几分异样的欢喜。他的眼光果然很好,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也特别美,淡雅宜人,就是便宜了张廷那老男人了。
“我不可以过来吗?”
清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拿了一个空酒杯,给自己倒了杯秋露白,一饮而尽。
这酒还不错,张岳也是舍得下本。
霍江见清婉又要倒酒,忽然问道:“他是不是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