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夫人自从被清婉训斥了一回过后,肉眼可见的老实了许多,除了屈服于清婉的淫威之下,张二爷的降职也令她认清了现实。
只是府里安静没几日,萧姨娘那便露出了马脚。
清婉让手下的人跟踪调查她有一段时间了,发现她隔三差五的外出,必去药铺抓药,清婉的直觉告诉她,其中定有问题。果不其然,在萧姨娘最后一次外出采买过后,石嬷嬷带着人在她房间里搜出了几味草药。
清婉将人不动声色地扣下后,将草药拿去给李大夫一验,得知萧姨娘近些个月以来的反常,是在制作毒药。
清婉命人封锁了消息,带人到外院的正厅中审问萧姨娘,萧姨娘显然很惊讶,不知自己从何露出了马脚。
清婉一直对张廷为何同意冯氏给自己纳这位姨娘感到奇怪,如果她没有算错的话,萧音在成为张廷的姨娘的时候,年岁已经不小了。清婉也从未听张廷或府里的人提起过她,对这位姨娘的印象,只有恬静二字。
清婉觉得,她身上一定藏着偌大的秘密,清婉有些怀疑张廷是否知道萧音这些个月来做的这些事。
萧音跪在正堂下,双手绞紧,跪上半个时辰后,面上已经没有了起初的慌乱。一直等到清婉入座,她规规矩矩地磕头行了礼。
清婉发现自己对萧音是做不到去逼供的,毕竟她与张老夫人还是不一样的人。
“这些药材,你想做何解释?”
萧音淡淡抬眸望了清婉一眼,又扫视了一眼周身的护卫。
清婉又道:“你不必担心,这里都是我的人,你尽管交代便是。你想害谁?”
萧音磕了一个头,“求殿下息怒。”
清婉反问道:“我看起来,有生气的样子吗?”
萧音立直了腰板,说道:“老夫人。”
清婉一愣,这个答案属实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除了老夫人,应当也没有什么人能值得萧音冒险去动手了。“为何?”
萧音垂下眼眸,神情疲惫,“请殿下降罪。”
清婉叹了口气,说:“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不会是心肠歹毒之人,告诉我,为什么?”
萧音望着清婉,欲言又止,还是说道:“殿下可否答应妾身,勿将今日之事,告诉都尉?”
清婉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这倒是令萧音倍感意外。
审问的人大度到这个分上,萧音也不好不回答了。
只是萧音接下来坦白的话,却让清婉连续几日都没有缓过神来。
萧音的母亲,原是张廷的乳母,萧音比张廷大了四岁,自小在张家老宅长大。张廷的出生,是一件幸运而又意外的事情,张老夫人怀上张二爷的时间,比张廷的生母顾氏晚了两个月,为了顺利让张二爷成为嫡长子,张老夫人设计让人捂死还在襁褓中的张廷,却被幼时的萧音无意撞破。
由于张廷的生母,只是个卑贱的妾室,萧音不但没能顺利指认张老夫人的计谋,反倒多次受到张老夫人的迫害,险些丧命。
后来她在十六岁的时候,由老夫人做主嫁给了田庄庄主的儿子,谁知婚后丈夫不仅嗜酒成性,甚至赌博逛窑子赔光了家产,欠下一大笔债务。她唯一的孩子也被醉酒的丈夫家暴至小产。
她万般无奈之下,向张廷请求帮助,张廷派人暗中调查,得知这一切其实都是老夫人的安排,为了报复她当年撞破老夫人的奸计。
张廷帮助她与丈夫和离,并给了她姨娘的身份,让她名正言顺的居住在首辅府中,以此来警戒张老夫人不要再为非作歹。
有了姨娘这一层身份的遮掩,张老夫人再如何看她不顺眼,也无法明着为难她。冯氏去后,她接手了府里的事务,更是让老夫人颇为膈应和记恨。
她恨了张老夫人几十年,一直到住进长公主府,她看到清婉对张老夫人的态度,她觉得自己的时机到了,是时候,让张老夫人为自己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所以她接连两个月外出采买药材,从城东的药铺买到城西,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了,却没想到自己早已暴露。
清婉听罢,只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下去吧,以后别再冒险了。”
萧音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便被守卫带了下去。
清婉喝了一盏梨子水,只觉得胸口沉闷无比,半是自责半是气愤,她与张廷相识这么多年,竟从不知他还有过这这段往事,更没想到张老夫人的心肠已经歹毒到了这个份上。
有些人,注定是留不得了。
张廷忙完从官署回府后,被张老夫人叫去了云和轩。清婉在西次间看着侍女布置晚膳,待张廷过来,见他神色如常,便把询问的心思憋了回去。
张廷今日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还说起了张瑜,他的婚事定在了十二月底,娶的是国子监司业的女儿。
清婉闻言有些惊讶,“十二月底,那不是还不到两个月?”
张廷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问道:“早吗?我觉得正合适。”
清婉说:“没什么,就是我前阵子碰见子瑜,见他好像没什么成婚的心思,听你这么一说,有些意外罢了。”
张廷的眸光暗了暗,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年纪也不小了,不想娶也该娶了。”
清婉对张廷的回答有些不解,张瑜的父母都远在苏州,他的婚事应当是张廷做主挑选的,可她一直觉得,张廷不像是会催促孩子成婚的人。
“将来我们的孩子的婚事,还是让它自己做主的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张廷闻言笑了笑,应道:“好。都听你的。”
清婉纳罕,怎么到这儿又这般大度起来了。
晚上清婉点着蜡烛去了书房,磨墨给霍江写了一封信,说想与他见一面。
她将写好的信纸封进信封里,几乎都能预见霍江的惊讶。许是将要做母亲的缘故,清婉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脾性不再似从前那般固执和冲了。
清婉刚把信交给顾彦,张廷便披着外衣过来了,他刚沐浴完,身上有着好闻的胰子香味,伸臂一把搂住妻子,温和道:“忙什么呢?”他从净室出来没有见到妻子,便打着灯笼过来找人了。
清婉暂时不想告诉他自己计划做什么,或者说,如果可以,她永远也不想让他知道。“没什么,整理一些信件。”
张廷给清婉披上外衣,搂着她回了寝阁。
清婉躺在他的身侧,透过微弱的月光望着他的侧脸,心事重重,想翻身睡到角落里又怕惊扰了他,只好一动不动的等待他睡深些。
睡梦中的张廷似感觉到了妻子的动作,侧过身不自觉地将她柔软的身子往怀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