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苔，你不觉得自己太狠心了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知道……”

“我狠心？”程苔一下提高了嗓门，打断了瞿山南的话。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夜幕里似乎还有回音。程苔瞬间忘记脚痛，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瞿山南很是不解。

笑你们母子两还真是一家人，都觉得我狠心。我就是狠心的乡下姑娘，配不上你这样高贵的大少爷，所以你离我远点，别再来烦我，不然。”程苔握拳，“你会真正地体会到我的狠心。”

程苔站在镜子前卸妆，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要立马还掉那笔钱，和瞿山南彻底分清楚。她想了会儿，还是觉得只能找最富裕的奚安娜帮忙。比起欠前男友钱，还是欠好朋友钱更轻松些。

“啊啊啊啊好想吃炸鸡啊！”楼思在旁边抱着程苔的裙子唉声叹气。

拍个画报折腾到凌晨，程苔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但她只能羡慕楼思，无奈地说：“待会儿你就去吃了。”

程苔不敢吃，过两天她又有画报要拍摄，别说炸鸡，她最近这段时间也水都不敢多喝。

“没事的，等你过生日，我们就可以去吃好吃的了。”楼思小心翼翼地往上提了下裙子。

程苔笑笑，可一推开休息室的门，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瞿山南坐在里面，看到程苔，习惯性地说：“拍摄结束了啊。”、

程苔一闻就知道，瞿山南喝酒了，但即使喝多了，瞿山南的西装外套还是那般整齐，连领带都不曾歪。

程苔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段时间瞿山南出现在她眼前的频率有些高，她完全不知道瞿山南什么意思。站在她旁边的楼思有些不安，在她耳旁问：“现在是个什么局面？”

程苔接过楼思手里的裙子，笑着说：“你去买些吃的吧，待会儿我们再一起回家。”

听到“吃的”，楼思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但她看了看瞿山南，有些犹豫，刚想说什么，程苔笑着点点头，楼思才往外走，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着程苔。

程苔抱着裙角，坐到镜子前，习惯性地抽出纸巾拿口红。瞿山南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如果不是这明显小了很多的所谓休息室，他们似乎与之前无异。

“是不是快到迁帆奶奶的忌日了？”过了许久，瞿山南终于先开口。

程苔手里的动作稍微停了下，但她也只是把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只是说：“是吗？看来我要带着儿子去看看了。”

或许是忍受不了程苔这样的态度，瞿山南直接起身过来抓住她的手腕，说：“你和他并不是前任男女朋友是不是？当初你是真的想过和我结婚的对不对？”

程苔轻笑，努力地挣脱了两下，甩开瞿山南的手，活动手腕，什么都不想说。

瞿山南刚刚的冲劲一下子崩塌，整个人似乎都没有办法站得稳，靠着旁边的梳妆台站，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为什么那天你叫住我，现在却这样冷漠。”

程苔觉得瞿山南说的话很是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先问自己介不介意抽烟，怎么却像当初是自己先找他搭话的一样。但她也当是瞿山南喝多了记忆出现了错乱，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瞿山南说：“我满脑子都是你，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以前？”

“回到以前？我不过是你眼里土气的乡下姑娘，你从来没有看得上过我，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呢？”程苔擦掉口红后轻笑。

程苔心里也明白，按道理来说，她不需要跟喝多了的瞿山南再扯下去，可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说下去的意念，转头看着瞿山南，笑着说：再说我们现在不是回到以前了吗，你继续做你的大少爷，我继续做我的小演员。这日子不是挺好的吗？”

“是吗？”瞿山南低下头，反问程苔，也仿佛在问自己。

“是的。”程苔抬起头，没有犹豫。

或许是程苔的反应太出乎瞿山南的意料，他渐渐松开手，整个人似乎失去了力气，坐在化妆台前。

程苔活动了一下手腕，不经意间看见镜中的自己和瞿山南，一个妆容残缺，一个满脸倦态。她现在已经不太记得和瞿山南在一起的点滴，虽然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但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程苔打电话给林荔，让她快些来。

林荔匆匆赶来时，程苔一个字都懒得多说，也顾不上自己的眼线还有头发上的亮晶晶，直接就离开了休息室。

参加采访之前和制作组碰头，编导跟李姐确认谈话有没有什么红线。

其实程苔大概知道节目组想要什么噱头。如果她能泪洒现场，感慨此情不在，这个片段绝对能在网络上引起热议，成为各种热稿心灵鸡汤的原料。

“关于瞿山南的也可以吗？”李姐开玩笑。

她看着化妆镜中的自己，笑着摇摇头，“不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很多关于程苔和瞿山南复合的消息。但事实上，自从分手以后，程苔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提起过瞿山南，工作室也没有发过任何声明。

她会做到自己所说的，把他原来的生活还给他。

节目按照之前商谈好的流程往下走，主持人问的问题，大多也是不痛不痒的，程苔也不痛不痒地回答。程苔知道，这种访谈节目，不管你说了什么，最后都剪出个励志童话来，她只要老老实实录完就行了。

可总有意外的情况。

在新节目发布会开始前的采访中，程苔没想到会有记者问起瞿山南。

她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僵住，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工作人员，立马有人上来示意活动要开始了，请记者们去各自的位置上。

程苔平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现场的记者们还在捣鼓自己的器材，准备正式的拍摄。

刚刚还笑着的程苔一下子变得面无表情，背对来的记者们。看上去楼思在给她补妆，其实楼思只是随便扫扫散粉。程苔觉得脸上的肌肉因为保持笑容快要僵硬了，想要抓住这点儿时间休息一下。

发布会一开始，她依旧是那个笑语盈盈的演员程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