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并不理会旁观者在议论什么,他全身心都沉浸在李鸿章这首诗的意境里,一气呵成,写出后边两句。
朱高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大声吟哦道:“一万年来谁着史?八千里外觅封侯!好句啊!好句!我都有了热血沸腾之感。”
叶伯巨连连点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等第三联写出来之后,“定将捷足随途骥,那有闲情逐水鸥!”
那彭武又嗤笑了一声:“追随燕王世子,果然是……嘿嘿……好诗!”
朱高煦手已经接到了冷月的柄上,他就等着彭武嘴里说出那“捷足”二字。
要知道,皇明祖训中可写的明白:敢有轻辱皇族者,可当场治罪。
只要这彭武敢说出这两个字,他朱高煦就可以当着这些人斩了他!到时管你是大儒,还是什么夫子,保管不敢发声。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这天下可是他老朱家的。
彭武可能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及时住收嘴,改了话头。他现在也醒悟了过来,刚才在阎王殿前走了一圈,那后怕的汗水,密密麻麻地渗出,已经凝聚成黄豆般大小,顺着发鬓像漂流船一般滑下了脸颊……他哪里还敢出言嘲讽,腿软软地绕到了另一边去。
方孝孺摇摇头,赶紧转移视线,赞道:“笑指泸沟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好好好,好好好,凭这首诗,便可进我的逊志书院了。”
还别说,张辅那手破字,竟然也畅快淋漓,只见雪白的梨花笺帛上,写着这样一首诗:
《无题》
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
一万年来谁着史?八千里外觅封侯。
定将捷足随途骥,那有闲情逐水鸥。
笑指泸沟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
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
这首诗不算工整,但也应了方孝孺的评点:“胜在气势。”不过,以一个武人来说,写成这样已经足以惊世骇俗了。
众所周知,唐诗宋词元曲,到大明的时候,诗词已经式微,尤其是在立国不久的大明初期。
在古代,学习文化不是一桩很容易的事,首先,要有起码的学习条件。你私塾都上不起还想考秀才?这这这,有点难。而在元朝末年,民不聊生,战乱频繁,正值乱世,有几家人读得起书?!
就算读得起书的人,面对一片焦土,也没心思吟风弄月,写诗填词。
因此,这一段时期,就没出什么有名的诗人。何况诗词早已没落,元朝流行的是散曲,听戏是男女老少皆宜,诗词站一边去。
就跟现代社会一样,都去看电视剧网络小说去了,你要是说自己是个诗人,人家会拿新奇的眼光看你。
但是,不管怎么式微,不管文艺的土地多么贫瘠,还是会有文学的种子在暗中生根发芽。
这也是中华传统诗词始终流传不息的原因。
就连烟雨大家也不再矜持,走拢过来看。自有人为她让出一条道。
“笑指泸沟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果然,女人和男人的视角不相同,烟雨大家的眼里,只有这行字。
她吟咏再三,跟张辅说:“张先生,若是不介意的话,让烟雨为列位唱起这首诗吧?”
张辅大大咧咧地一笑:“没问题,烟雨大家只管拿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