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月喝道:“好你两个小贼,杀害我徒儿不说,还填死寒潭,引水淹我武馆。”他怕一众弟子手下留情,给予对方逃脱之机,补充道:“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大伙不必讲究道义,一起给你们大师兄报仇。那个先报得了仇,为师收为义子,升作少庄主。”
俗语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名利当前,自也不乏莾汉,一众弟子抖擞精神,一拥而上。
当先两人,正是杨虎杨豹兄弟。对方在谢伯钦店里,将他兄长一众仆从抛出店外,虽然杨龙自身无恙,可对一个在宣城有头有脸的家族来说,不啻奇耻大辱。他两人自觉脸上无光,一直怀恨在心,今日师傅有命,新仇旧恨涌将上来,一个持刀,一个挺剑,疾攻而至。
齐天拿住杨豹手腕,向左斜带,架住杨虎砍向腰间的单刀,用力一捏,杨豹手臂一麻,长剑坠落。他左足微挑,右手抄住剑柄,平转剑背,抽在对方耳畔,杨虎闷哼一声,晕倒在地。
齐天顺手将剑交在倾城手里。他本意是给倾城防身之用,谁知人家接过剑来,堪堪又有两人攻到,只见剑光一闪,两人齐声惨叫,胸口中剑,倒地而亡。
齐天轻声叹道:“他们也是被人利用,制住就行,何必伤其性命?”言尤未了,又有一人冲上前来。
倾城挺剑连刺,那人双膝中剑,栽倒在地。她跨前一步,坐在那人背上。那人挣扎着被她竖起剑柄,在后脑勺上重重一敲,就此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倾城跷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道:“你菩萨心肠,那你自己打发。姑娘有言在先,可别让那些小贼,过来骚扰姑娘,要不刀剑无眼,可怨不得我。”
齐天心想:“人家一窝蜂似的,我那能牵制的来?”他这一个月来,得名师灌溉,无论武功眼界,无不水涨船高,眼见倾城使剑,看着平淡无奇,可辛辣迅捷,实是极上乘的剑法。
齐天在杭州遇刺时,被倾城从中解救,虽然插科打诨,心下已不无怀疑,却不料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依着她的性子,这些人再不开眼,冲撞过去的话,怕是无一幸免。
齐天气沉丹田,扬声道:“这是我和谭老贼的个人恩怨,与你们无关,再要执迷不悟……”指着面前的尸首:“这几个就是下场。”
这些人虽非穷凶恶极之徒,可在宣城欺行霸市,稍遇违逆便拳脚相向,将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时长日久,大有天下英雄谁敌手之慨?加上死伤数人,更是激起敌忾同仇,一个个出招更加狠毒。
齐天侧身避开砍向脖子的长刀,左臂架住一根齐眉棍,右手拂偏一把青钢剑,脚下踢开一柄开山斧,背上却冷不防的吃了一记勾拳。
倾城飞身而起,抢上前去,“唰唰”五剑,那五人应声而倒,一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见是活不成了:“你这是练沙包功么?姑娘可没闲情看你表演。”
齐天也知一味招架,不是持久之计,等闲的拳腿有“袭常功”护体,还能勉强承受,若是吃上兵刅,那可凶险万分,当下展开“行空步”,迎上前去。
倾城见他不用“天马拳”,改为“奔雷手”,显是刚才置人死命,怕多造杀伤。大敌当前还如此迂腐,也是世间少有,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突地“嗖”的一声,一把兵刃,破空削向倾城后脑。倾城缩头,反手一剑,刺向那人“极泉穴”,眼看那人必死无疑,倏尔翻剑上挑,那人一条手臂齐肩而断,鲜血如喷,晕死在地。
倾城径不回头,收剑望去,只见齐天以寡敌众,竟是如入无人之地,心中大惑不解,虽说他武功突飞猛进,可“奔雷手”新学乍用,威力固然有限,破绽也自不少。
想“崆峒”立派数百年,盛名无衰,“落花流水”不仅是三代弟子中的翘楚,在武林中亦也名声不小,按说教出的弟子当自不弱,不料竟然如些不济。
殊不知谭明月名虽是这些人的师父,除了言覃用心教授,其他弟子不过是他敛财的工具,除了少数朱门绣户的弟子,逢年过节孝敬丰厚,他一年之中还会抽空指点几回,其余皆由言覃代师传艺。言覃耽于风月,用功本就不勤,隔代相传,更是大打折扣。
谭明月心头也不禁泛过一丝悔意,自己往日若是稍加用心,也不致沦为一群乌合之众。他明知一众弟子不敌,却也不喊停,一面观摩齐天招式,一面寻思破敌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