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增瞄他一眼,道:“大人,现在从河南坚壁清野涌来的百姓许多都还在路上,我们再把樊城附近的百姓收拢过来,怕是仓促间容不下啊。”
“顾不得那么多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一些百姓的生死跟京湖的安危比起来,算不得什么。”贾似道面无表情:“我们要着眼大局,慈不掌兵呐李大人。”
李伯增叹了口气,闭上嘴不再言语。
……
贾似道的气,忽必烈也感受到了。
他同样没有料到,均州的范用吉居然会不管不顾,直接连命根子都不要了,弃城而走,还放了把火,把上好的均州城烧成了一片废墟。
这就很不够意思了。
放火烧城不是我们大蒙古国的专利吗,你山寨去,是什么意思?
“他朝何处去了?”忽必烈有些迷惑,他面前摊着一张地图,上面是河南地形,他的目光在地图上巡弋,思索惊弓之鸟会逃往什么地方。
“听探马回报,他带着手下残余的几千人,朝西面去了。”史天泽在边上禀报,探身在地图上指了指:“均州大火滔天,满城百姓老幼铺满了城外荒野,景象凄惨。”
“这混账,真是可恶!”札刺儿大义凛然的咒骂了一句:“如此不顾百姓死活,其罪可诛!”
蒙古军说出这种话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忽必烈不安的抖了抖肩膀。
他朝史天泽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个方向在地图之外。
“那是什么地方?”对于这边的地理,忽必烈还不大熟悉。
“那一带是安康府和旬阳附近,我们没有那里的地图。”史天泽有些惭愧:“因为那里都是蛮荒之地,多山而少平地,蛮汉杂居,从来官府都不在意。”
忽必烈皱了皱眉毛,宽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云:“莫非是我们下一步要借道的汉水河谷?既然是蛮人居所,范用吉跑去干什么?”
“殿下不知,那里纵横七百里,依赖两侧秦岭与大巴山的屏障,自古易守难攻,又有水路连同兴元府和河南,所以一向是固守养贼的好地方。”刘黑马的镇地包括汉中,对于永兴军附近的情况比史天泽要了解,于是出声道:“当年金国武仙从三峰山败逃,无路可去,就曾经在这里躲藏过一段时间。”
“原来是一处当山大王的好地方。”忽必烈恍然大悟,笑起来:“范用吉看来是知道了宋廷要拿他抵罪,万不得已要落草了,哈哈哈。”
众人跟着大笑,纷纷挤眉弄眼,不屑的表情展露在每个人脸上。
“范用吉也是一方豪杰,没有想到,连一战的胆量都没有,居然想落草为寇,躲进蛮地当草头王,却是真正的鼠辈!”
“诸位,他这一走,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忽必烈却在笑两声之后,把脸又板了起来:“他去的地方,正是我等即将要通过的地段,他落草不要紧,却拦住了我们的路,更关键的是,他朝那边走,必然引起兴元府宋军的紧张,一旦他们发觉我大蒙古军有从河谷通过的迹象,那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