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北海离离斗,岁岁红莲岁岁枯。
等到江水勉强能够下地的时候,耿玉儿在她的调理之下也悠悠转醒,看见身边站着的江水他良久无言。
等到江水端着的药碗已经不再冒着氤氲热气,让她的面容清晰浮现,耿玉儿忽然就笑了。
他哑着声音道:“姐妹,人家的容颜憔悴否?”
唇如素蜡,面色憔悴,却丝毫不减耿玉儿的容光。
她蹲下身挺直背,哄道:“好看着呢,沉鱼落雁。”
闻言耿玉儿无声笑着用眼光轻刺了她一眼,看见江水的药有些抗拒。
“不要。”
耿玉儿看见江水掏出若干蜜饯,也不愿意,推托说闻起来就跟苦。
江水不理他,用汤匙舀了一勺就送到他的唇边,耿玉儿和江水一样受伤在背部只能趴着睡,他试着扭了扭头还是无法躲避过去。
只能不情不愿地用了药。
而这药一入口,熟悉的苦涩让耿玉儿陡然睁大了眼睛,不再抗拒任由江水一勺勺喂完了,只是神色凝重地审视着她。
等到江水把他唇角药渍擦净,拿着蜜饯给他时他忍着苦抿紧了嘴。
江水不知他是何意,取回蜜饯撑在床榻上带着疑惑看向他。
耿玉儿忽然神色一凛:“你到底是谁。”
江水有些不知所谓,歪了歪头。
她从未见过耿玉儿如此严肃的神色,蹙着眉问:“怎么?”
耿玉儿却挣扎着起身,全然不在意背后骇人的伤势,缓缓探身看向江水。而江水因为疼痛无法弯腰,一直是蹲在窗边,此刻刚好比他矮上不少。
压迫的气势霎时展开,饶是江水曾推测耿玉儿平日的作风都是伪装,此时也有些心惊。
这样的耿玉儿,宛如雪翎鹧应,万鹰之神。
“擅药的秋鹭,还是秋芜?”
并未曾听过这两个名字的江水内心有些怔仲,面上还不动声色,看向耿玉儿的眼神慢慢带上了杀意。
是的,杀意。
耿玉儿用力捏住江水的手,冷冷开口:“你又是来做什么的,解开我的毒博取信任又意图何为!”
那般熟悉的味道,是耿玉儿对世界最初的味觉。
江水忽然意识到当初耿玉儿的出现,必然不只是为了越生桑,此刻有心试探到底,也冷下声音回答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呵,又改了什么计谋,我怎能知道。”耿玉儿将江水手狠狠撒开:“玩弄人心,阴脏谋略,不正是你家主子所擅长的么。”
“怎么,如今你家主子已然找到突破口,便用不到我了么。”
耿玉儿原本前倾的身子慢慢随着抬头收了回来,居高临下般道:“阁下自便吧。”
稀里糊涂听了一堆的江水还在思索着,看见耿玉儿挥手向自己胸膛拍去忙拦下他,开口迅速说:“你误会了!”
误会?
耿玉儿眼神锐利看向江水,只等她接着往下说。
“我真的不是什么秋芜秋鹭,我只是用刀的江水。”江水怕他再想不开,牢牢抓着他的手:“方才我只是试探一二罢了。”
其实江水对于自己试探耿玉儿还有些许心虚,不过想到耿玉儿瞒了自己许多,也理直气壮起来:“你到底瞒着我们什么。‘你家主子’又是谁?”
江水神色认真,耿玉儿拽了拽手发现拽不出,神色几变。
最终他只能缓缓又恢复先前扭捏神色:“姐妹你弄疼人家了啦~”
看来是不准备说了?
也不知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江水看他这般,也歇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思,但还是凝视着他。
自知失言的耿玉儿落寞了神色,在江水放开了手劲之后,缓缓将自己的右臂收回,又是那个娇柔多情的问檀郎君。
他哑然张口,不知从何说起。
耿玉儿并不确定要不要将自己所知全部告诉她,如果说她真的只是江水,这些事情都告诉她也不知会有什么变故。
若她不仅仅是与越生桑巧遇的江水......耿玉儿抚上自己的胸膛,刚才气急攻心的自尽想法已然被他压下,活着多好。
与江水对视许久,双方都没有读懂对方的思虑考量。
“罢了,若是你不想说就早些休息吧。”
“等等。”
江水起身顿了一瞬,问他:“怎么?”
耿玉儿低下头看不清神色:“那碗药你是怎么得来的,这种味道,是为了什么。”
他问的颠来倒去,江水却明白了。
看来是因为这碗药了,她垂眼看向被自己忘在耿玉儿窗边小案上的药碗,回去又将它端起,放下几块蜜饯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