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含着欣慰的笑看着佑樘,“佑樘是越发懂事了。”
佑樘恭敬回道:“臣不敢。“
旋即,佑樘复恭敬地向皇帝皇后施了一礼,“儿臣,谢父皇母后慈心关爱。”
皇帝与皇后不过是略略点了点头,佑樘便复转了身子,向着皇贵妃的方向恭敬地施了一礼,“谢皇贵妃娘娘关怀。”
皇贵妃拈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太子殿下多礼了!本宫也是实在喜欢你,也是陛下着实在意你的缘故了。”
佑樘恭谨笑意不减,“说到底,也是皇贵妃娘娘对儿臣诸多照拂的缘故,皇贵妃娘娘对儿臣的关爱,儿臣,感激莫名,自不敢忘。”这一番话虽是佑樘极近谦谨恭敬所说,然而言语间却是带着刺的锋芒,带着耀人眼球的光辉,说的皇贵妃顿觉冷汗频出,只觉有冷冰气息压在胸口般的压抑沉重,她不自在地一笑:“太子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侍奉陛下的人,只消陛下开怀了,旁的都不重要的。”
佑樘不欲再与皇贵妃多加理论,只敷衍着便复坐下了。
邶如安坐在下首,只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便觉冷冰不已,那尚且是在人前宴席便已针锋至此。那么可想而知,在人后,此间的明争暗斗又会如何激烈沉重。怪不得,他虽年少便有了那样的气息,像是历经了人世间的冷暖似的。原来,那不过是他所经历过的事情的在他身上的体现。
邶如实在看不下去,强忍着心中的酸楚之感,向李尚仪道了酒醉,欲出去透风。
李尚仪和顺,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邶如这才出了去,前往仁寿宫花园中走去。冬日不比其余三时,花园中的精致早就凋零不堪,太后又不甚喜梅花,所以冬日里的仁寿宫花园,只剩得下一片白茫茫的雪与假山堆砌而成的景象,虽不艳丽,倒也只得算些别致了。
冷冽的风吹透衣衫,是厚厚的水田衣披风都裹不住的寒冷,只是冷风吹过,有几丝吹进心里,倒也有些微微平复方才跳动不已的心。
郑潋紧紧地扶住邶如,担忧不已,“没事罢。”
邶如摆了摆手,只自顾走着,任由鞋子踩在厚重的白雪上,踩出“吱噔”的声音。
他那般,当真是不容易。
邶如慢慢走着,想起那次中秋夜宴,太后便说要为他选妃,还将自己的姐姐推了出去。便也是在此处,他紧随着自己之后而出现,说了那许多话语,至今,已是多么久远的事了?
受制于宫阙中的规矩,其实掐指算下,时日并不多,甚至少的可怜。
或许下次的宴席,他便是该要和自己的姐姐一齐出现在此处携手了罢。而或许那时,自己该说的,便是要恭贺太子殿下大婚,恭祝太子与太子妃娘娘百年好合,和睦恩爱了罢。
不,连那样的机会怕是都没有了,他的妃子,无论是谁,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了。哪怕将来是自己的姐姐雨兮登上太子妃的位置,那也只是君臣之分,再言不得从前的半点情谊。
邶如想着,心中便又乱了起来。她稍稍皆了披风大衣上领口的一颗纽扣,以期能够有冷风再次将自己慌乱的内心唤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