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徐徐灌进衣领,带来寒冷的感觉,将心底的火吹散了一点,然而,也只是一点罢了。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有一股力量牵住了自己的衣袖,使得自己登时停住。
回头一看,便是风景。
有温然的泪划出,以及温和且缓缓的声音,“张典乐,近来可好?”
邶如缓缓一屈身,礼节标准,“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佑樘的声音略带着一丝着急,“我问你可好?”
邶如一怔,过的好不好,自己能如何说呢?好?不好?实在算不得能够有一个标准来衡量。或许见不到他的日子,便已经是再不好了。
佑樘捧住她的手,温和呵着,以期能够暖和一点她的手,“手这样凉,也不知爱惜自己。”
其实,他自己的手,也是冰凉的。
“我知道你过的并不好,请你宽恕,我,终究是没能护住你周全。”
那能怪他么?其实是不能的。其实他自己,都过的这样艰难。何况后宫与东宫,虽是一墙之隔,却是如同隔着长长的银河般的距离,是恁地你如何努力,都迈不过去的。
失去了生育指望的女人,那便无异于残废了。或许,那便再不能在后宫中得好了罢。
“你放心,害你的人,我定会为你报仇的。谁,也不可害了你去。”
那诚然是感动的,可感动之余,便有一丝荒凉。对你情最深的人却偏偏是最不可能触碰到的人,那无异于,在自己的胸口上狠狠的戳上了一刀,然后再撕开带血的肉皮,滴着最惊心的血肉。带来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
邶如想要出言拒绝来自佑樘的关怀,又想着要退却佑樘紧握的手,然身体本能地使得她自己贪恋着他的“温暖”,不想离开。哪怕只有一刻,也是好的啊!
然而片刻过后,却是佑樘主动地松开了邶如的手,“不,今日是除夕家宴,人多混杂,为防嫌疑,我还是得先回去。”说罢,他极为不舍地转了身,经过一旁的郑潋时,亦只是温和地嘱托,“若无事,便带着邶如回去罢,天气凉,再受冻了!一会儿,还有烟火呢!
郑潋猛地一怔,旋即应了句:“是。”
然后邶如所望见的,便是他那挺拔的背影。
岁月的格外苛待并没有使得他失去了生活的热气,反而赐予了他更为挺拔的伟岸风骨,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高贵气度。那并不是如其他宫中主子一般凭着傲气带来的一种高高在上的近乎冷漠而可怕的高贵疏离气息。反而,他待人是极为温和的,总是温和的如同怀中握着的无暇白玉,带着一股极为自然的暖暖气质,却是能够不自觉地使宫中众人产生一股敬畏之感,如同对待最为尊贵的人般。尽管,他不过是一个坐在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上的最不受皇帝宠爱的皇子。
郑潋看着出神的邶如,上前晃了晃邶如的手臂,“走罢,进去罢,过会子子时放烟火,若是寻不见了,也是麻烦。”
邶如无奈地应着,终究是身在宫廷,怎么都是逃不开规矩束缚的,活的格外标准,也格外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