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雨兮入选的消息传到后宫,并随着雨兮家世名册的传入,后宫中诸人便惊奇地发现,雨兮所出的兴济张氏,乃是与邶如同家,姊妹入宫,那可当真是天大的奇事。况且,按照邶如那般受到皇帝的看重,便保不齐有封嫔列妃的那一日。到时,姐姐为太子妃,妹妹为皇帝所宠爱的嫔妃,那么张氏姐妹,便会在宫中无可阻挡了。
如此一想,宫中大多数人对着邶如的态度,则是腾地一下转变了不少。邶如常日里所见最多的,便是宫中嫔妃宫人们的笑意相迎了。便是她走在长街上,宫中人人都待她如得宠的娘娘一般尊敬。那,便是奇事。
便是连着郑潋与秋娘,行走在宫中亦是多了傲然之神色,甚至都多了得意的神情,宫女内监们亦是尊敬几人,恭恭敬敬。倒是唯有素拓,仍是谦恭依旧,一如往昔那般。
邶如制止郑潋与秋娘之余,便也不自觉地更多倚重了素拓几分。而当她问及素拓之原因,素拓也不过是沉静如常平静地道:“奴婢愚笨,不能为大人帮上忙。如今这形势,外人看来是咱们长寿宫的荣耀光赐,所以长寿宫中自然人人高兴。奴婢便也只能清醒一些,以防着大家都高兴过了头,也是防着咱们长寿宫的不利。”
邶如点点头,极为赞许素拓的言语。然之后也只是陷入另外一重沉思之中。她所害怕的,所惊惧的,所逃避的,都即将变为了眼前的现实,绽放着华丽的锦绣外衣下,闪着刺眼的光亮,将自己的心戳成了筛子。
素拓瞧得出她眉眼中的失落,只小心安慰道:“大人,你……是否……心中不痛快?”
不消过多的言语,邶如面上那份怅然若失的神情便足够说明了一切,那愁意早就悄然攀爬上了眉宇,精心勾描出的远山连黛上亦是如同笼了烟波般的浓浓愁意。
纵是有心,纵是良辰,奈何不过迢迢归路。
终不似,少年游。
素拓自觉后悔说了那样的话引起邶如的伤心,只打了自己,“都怪奴婢,没的说这些干什么?教大人伤心了!大人您心里不好受,奴婢都知道。”
邶如微微一怔,然后强挤出了笑容,“便是你不说,也总是那个样子的。到底……是我无缘,没有那福分。他……若是没了我,才会好些。我……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陛下的淑女,名分上便对不上,只会徒惹人非议,礼教国俗,哪里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素拓深知,便也只得颌首,也实在想不出如何出言去安慰邶如的神伤忧思。而这般的愁绪,或许也只得她自己去缓解,自己去走出。也或许,永远都走不出。
邶如正伤神间,还是一声内监的高呼声音将邶如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陛下驾到!”
邶如忙地屈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皇帝神色中带着疲惫,只拣了座椅坐了,“起吧!”
邶如心腾地一沉,便没由来的乱跳了起来,她只强镇定着心神,“臣妾不知陛下驾临,未曾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只无谓道:“无妨,朕今日来……是为着……想尝尝你……亲手所制的梅香茶。倒是不知你……是否有空……来为朕制一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