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焕是收到消息的，他们的援兵在行军途中是遭受到伏击的，想来这十万多的大军现在一定没有原来的实力了，只不过援兵到了，无川众将士一定是看见了希望，那士气一定大增，这个时候对上他们定是吃力不讨好的，不如将将士们召回来修整修整然后再一鼓作气拿下无川城。

楚萧实在一片粮草中的醒过来的，这四周都泛着一种潮湿感，让人十分不适，睁开厚重的眼皮，看着周围这些十分扎人的粮草，一时有着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正当她还有些迟疑的时候，粮仓的门突然被人打开，然后有光线渗了进来，有些刺眼，楚萧下意识将脸偏了过去，这时候她隐隐约约看见门口处的人浑身是血。

然后楚萧便被这个血人团团抱住，用手紧紧地捶打着她的后背，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染着尸体血液的腐臭血腥味，楚萧皱了皱眉头。

“好啊你个楚萧，你个胆小如鼠的蠢女人，居然成了这个样子！”程斯意说着便捏着楚萧的肩膀大力晃荡着，好像感受到楚萧现在确实是在她的身边，真情实意地能够感受到。

楚萧被晃荡地有些头晕，然后扯开嗓子道：“好了，好了，斯意，你停下，我的头都被你晃荡地有些晕了，你看看你这一身还不去梳洗梳洗，我可嫌弃你啊。”楚萧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

只是楚萧话音刚落却被程斯意狠狠拍了一掌：“好啊你，还敢嫌弃我，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模样，那浑身烂泥，你从哪里滚过，你这个痴傻样子。”程斯意说着便低下头嗅了嗅楚萧身上的味道，一股烂泥味。

程斯意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却还是大大地给了楚萧一个拥抱，嘴里碎碎念道：“能活着看见你，是真的好。”

“你这是在瞎说什么了，那古洛里的崔暧可不是还在等你打了胜仗回去吗，你现在又哪里会死！”楚萧也不免打趣道。

这个时候门口又被一个厚重的人影遮住，楚萧拍了拍程斯意的后背，定睛一看是满身盔甲的林越岑，楚萧的双眸微微紧了紧。

她现在还能想起在泥地里被林大哥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怔，现在依然如此，心里多少有了些发怔。

“醒了？醒了就出去吧，外面还有些粥水，喝了些，行军赶路这些天也是不好受。”林越岑就站在粮仓外也没有想要进来的倾向。

楚萧缓缓站起，声音里有着一股忌惮，张嘴诺诺道：“林大哥......”

“好了，你当时的心境我都知道了，不过就是有些害怕吗，我也可以理解，可是你若是一直想那个样子我可不依的，我定是要将你给打醒的！”林越岑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楚萧也慢慢随着林越岑的步子走了出去，只是程斯意却愣在原地，半天才醒悟到楚萧这家伙原来是怯场了啊，想着便追了出去要好好打趣她。

“萧萧，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怕死才给林小将军捶了，这样我可是要笑话你一辈子的！”

楚萧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浑身烂泥，低声呸了一口便大步向炊房里走去，吆喝道：“有没有馍馍，给我来几个馍馍啃啃！”

程斯意在身后不免发出一声大笑，接着道：“都不许给她吃！给她喝北风！”

“我去你的程斯意！”楚萧偏过头怒骂道，好像自零国收兵后，这无川城里的众将士们都松了一口气，多少是平安了，哪怕这平安只是暂时的。

无川城前的尸体实在是一具又压过一具，那守在高高城墙里的守卫根本不敢向下面看去，好像只要看一眼那就是无底深渊，不能回头了。

顾焕躺在营帐里，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一次都是惊醒，好像在梦里看见楚萧站在血海之中望着他轻笑，那笑容实在婉约，那么温柔，只是下一刻便被无数的刀刃刺地鲜血直流，这是他次次惊醒的原因。

顾焕手里捏着被褥，一颗心不免忐忑不安，如今他的探子告诉他，楚萧此刻就在无川城里，这一切都应了大哥所说的话，他们还是有了兵戎相见的一天。

“军师大人，将军此刻正在小憩！不能打扰！”守门将士阻拦着，面露愁容。

顾澄却朗声笑道，浑身泛着冷意：“怎么？外面战火纷飞，将军还能安枕？”说着便扬手挥开帐门。

“顾焕你个混小子，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能睡着！”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骂。

顾焕急忙转头看见自家大哥那一身白色大裘，瞬间便起了身走去：“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还需要些时日呢！”顾焕说着便赶忙走到旁边的推演沙池旁，催促自家大哥道：“大哥，你看！这无川城实在易守难攻，我也是有些头疼。”

“你头疼？前些日子援兵没到怎么不见你速战速决攻城掠池，如今敌人的援兵都到了，你怎么又跟我大呼小叫了？”顾澄斜眼看了一眼冒着胡茬的顾焕，冷声问道：“我来这可不仅仅是来给你出主意的，我还得督军。”

“是是是，顾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