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丹虞留下的那些暗卫,并非只是单纯地做了练兵的将士,而是在一旁看着萧然,若是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无需出手,家务事还是要自家人来处理,他们只需告知萧睿,萧睿就有办法。
一个萧睿就足够了,况且,现在还有一个萧清秋。
施丹虞笑了笑,问道:“今日可有头晕与心绞疼痛?”
万惊鸿看了一眼他,含糊其辞,道:“没有。明日何时出发?”
施丹虞敏锐地眯起了双眼,嘴上答道:“你何时醒来,便何时出发。”
“那便天亮出发。”
施丹虞挑眉:“这么笃定会在天亮醒来?”
万惊鸿道:“想什么醒,就能什么时候醒,这不是众人都能做到的吗?”
施丹虞望向她,笑容已然收起,双眼中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就这样无声地望了一会儿,良久,他站起身来,抬手,揉了揉万惊鸿的脑袋,低着脑袋,垂眸,由上自下看她,轻声道:“是众人都能做到的,但是你不用。”
而后又道:“好好休息,不必着急,相信我。”
万惊鸿抬起脑袋,瞧他,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钟里,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眼前的视线,除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从下面往上看一个人,是一个很奇怪的角度,往往会令人有种安心感,而非被笼罩的恐惧。
更像是保护。
万惊鸿突然想起了这两句话,曾经在书上看到的片段。
她顿了顿,睫毛微颤,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她这样的回应。施丹虞有些意外,他忽而勾起了唇角,笑着张开了嘴,无声了说了一个字,在唇边化开,流连在唇齿之间。
万惊鸿看得仔细,看出他说的是什么字。
她低下了脑袋,不去看他,但却忘记推开还在她脑袋上的手,足以见她现在的走神。
乖。
乖?
这像话吗?真是风流!
施丹虞失笑地看着她低着的脑袋,收手推开,再轻声道了一句:“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知道吗?”
说完,顿了顿,便抬脚离开了。
待听到关门声,万惊鸿身子轻轻一颤,终是抬起了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看着已经关上的门,一时脑袋中没有思绪流动,竟是走神了。
良久,她收回视线,望着桌面上的那张,她写过的宣纸,方才因为施丹虞撑着手肘的原因,那纸之上,原本写着“十三”的二字,被皱褶拉扯,撕破开来。
万惊鸿心头一动,又望向那禁闭的房门,双眼有情绪涌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晚只有微风,凉丝丝地吹动着树叶花草,惹得连连垂腰摆动。微风怡人,吹拂着的不仅是飞禽树木,还有沉睡中与清醒中的人们。
是夜,万惊鸿已然休息,而施丹虞则一脸冷漠严肃地在自己房中坐着,一盏微黄的煤油灯照亮了屋子,倒映在他的侧脸上,更显得迷离与肃杀。
屋中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个身着黑色便服的暗卫。
施丹虞背靠椅子,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之上,目光直视前方,双眼中,看不出情绪,像是深不见底,与暗黄的光芒一起,难以看清。
他道:“如何?”
暗卫道:“回主子,代医师说头晕,心绞痛,这是寻常人都会有的疾病,但依主子而言,施小姐的具体症状与原因怕不是这般简单。他不清楚,也不敢轻易断夺,还需亲自查看。”
施丹虞没有说话,仍旧一脸冷漠地模样,与对万惊鸿的态度截然相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若说与万惊鸿一起时,他是一个只会调戏的风流公子,那此时就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少年。
若是万惊鸿看到这样的他,怕是会想起初魂穿时,亲自上门找他的时候。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这句话,施丹虞不是开玩笑的。
施丹虞道:“不清楚?”他哼了一声,眯起了双眼,眼中散发出来的皆是危险的意味,像是一把冰冷的寒刀,连身旁的暗卫都没忍住心头发凉。
而后,他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