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瞳才不想与这倒霉侄女儿相知相守天长地久。
她将这这些遭瘟的神都从自己的地盘赶了出去,却在花神身上多套了一个法诀,掩盖天机测算,便是重天君亲至都会当面不识。
到底还是心软。
花神心说这门亲戚攀得好,当即化出一副新人形来配合姑姑的好意。
还有谁能动我小长离?
不过这法诀的时效是多久啊……这等逆天的法术能维持的时间应该也挺短的吧?
人间不可久留,多待一天危险就更多一分,还是该回有生境去巡视一番。喂猪都比被苌濋纠缠要强,顺便还能在天界挑几个顺眼的木灵培养成心腹下属,助我复兴伟业。
妙哉,妙哉。
竫娘斩钉截铁地腾云往天界而去,谁料还没踏进自家大门就发现了暮桥君的踪影。
她上次在天界因为刷马太无聊,就给了那马一堆酒让他自个儿喝着,枯荣道主溜到了别处办点事儿去。谁知这家伙喝醉了不好好睡觉反而开始撒酒疯,跑到暮桥君的宫殿里胡闹打砸。暮桥君是个柔弱的造神,跟先天之神瞩赢对上哪能讨得了好,大家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一片废墟和鼻青脸肿的暮桥君。
重天君治下公正严明,从来不会偏袒谁,在天界犯下此等恶行肯定是要负责任的。问题在于那臭马是个一匹吃饱全家不愁的,根本就没钱去赔,这笔账就记到了枯荣道主头上。
枯荣道主觉得冤枉,她就是稍微走开了那么一会儿,没多久就回来准备继续梳毛,那老小子借酒撒疯干坏事关她什么事?花神嘱咐盘桑关好离境宫大门就回司鸿家躲债去了。
这是……之前修建宫殿的钱没结清,又上门来讨了?
造神怎么这么小气的。
竫娘脚下一顿,扭头就跟没事人似的转身就走。
今天先不急着回家去看那群孩儿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哈。
有生境回不得,离境宫也回不得。红尘中又有很多被花神辜负过的痴情种,竫娘蹲在枕云台边深沉地开始思考自己的命数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堂堂道主会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我艹?钟离你……”
花神惊得差点摔个屁股墩,她扭头看向那几个路过的仙人,完全没料到对方能认出自己。
法诀不是还没失效吗?
“啊?”颜宁君看见她的正脸后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就说嘛,歧瞳的咒法哪有那么容易被看破的。
花神又缓缓把头转回去,继续盯着那连绵的重云思考该何去何从。
可那几个路过的仙家好像很闲,一点儿都不体谅迷茫的花神,给她留足思考空间,他们不仅不马上离开还要站着逼逼赖赖。
“那是谁啊?”
“不认识啊,可能是谁的化形吧。”
“她在干嘛?也想学枯荣道主往下跳一跳?”
“那姿势真跟长离仙当年蹲得一模一样。”
竫娘闻言脊背一僵,连忙换了个姿势坐到枕云台边缘,双腿悬落在外面硬撑出一派悠闲。
行了吧?这下不像了吧?
他们指指点点了一会儿发现这位面生的神仙没有搭理的意思,自己聊够就心满意足地离开。花神好不容易耳畔落得清静,还没呆坐多久又听得不远处一声啸起。
“呀呼!”
什么神兽的叫声是这种玩意儿???
过来的却不是神兽,而是又一个仙人,他脚踏灵剑飞驰而至,靠近了花神就是一个急刹,停住时剑尖里花神的鼻尖只有两寸距离,悬的是一个惊心动魄。
竫娘盯着剑和剑上的鞋面,觉得手有些痒。
想揍人。
那仙人往旁边一跳,紧接着就坐到她右边,语气里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自来熟,“道友,听颜宁说你也想往下跳啊?”
长剑也随着剑仙的动作移动,却是立在了花神的左侧,仿佛很是嫌弃它的主人,不屑与之为伍。
竫娘觉得这人有毛病,“我什么时候想往下跳了?”
那人学着她的样子把腿支棱出去乱晃,“不想往下跳你来枕云台做什么?”
花神说:“看风景啊。”
“有什么好看的,都长得一样。”他认定了这个家伙是想不开准备往下跳,“大兄弟我跟你说,人生还是很美好的,不要一时想不开就做些不可挽回的事情。钟离你知道吧?就那个枯荣道主,她闷头往下一栽就砸出个轮回来,搞得大家手忙脚乱了好久,又要弄清楚轮回是个什么玩意儿,又要修复跟鬼修们的关系……”
轮回既成,鬼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紧张,钟离的养鬼之术又能将鬼修养成鬼仙,虽然他们不会往仙界上来,反而朝冥府里钻,但到底不能像从前那般喊打喊杀,彼此磨合又废了好大的劲儿。
“停停停!”总是被别人带着追忆忘昔的花神有些受不了,“首先,我不是大兄弟。其次,我真不想往下跳。最后,又不是所有神往下跳都会造出那般动静,下个界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
“嚯,果然是个神。”剑仙道,“那你接着看吧,我去我兄弟家吃饭了。”
神跳下去又不会死,爱跳不跳吧,告辞!
“诶,等等。”花神却不让他走了,“吃啥啊?掰口呗。”
竫娘跟司鸿他们混的时候基本是一日三餐顿顿不落,在其他地方就只有饿肚子的份儿,好不容易在仙界听到有吃的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道友,这不大好吧?”剑仙却拒绝得利索,“我是去别人家蹭饭,带上你算什么事儿啊?”
“多一双筷子多一张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竫娘在袖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壶好酒来,“换一顿?”
剑仙接过来后闻了闻,赞道:“好酒啊,兄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兄弟!”
跟着他的剑却对着自己的主人横扫,明晃晃地表达着不满。
喝喝喝,喝死你算了。
剑仙早有防备,一个起跳就躲了过去,还嬉皮笑脸地对那柄剑说:“无剑你过来,让我再踩踩。”
那柄长刃才不理睬,偶尔陪他玩儿几次就算了,这家伙竟然还敢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