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亦水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再无力控制自己,她五指紧握发白嵌入在床板之中,几乎下刻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只能在徘徊边缘极力拖拽自己,刹那间,她倏而睁开了双眼。
眼前已经是一片暗,她隐约模糊的看到了身边站着两人,一瞬的恍惚,不需确认,她心底清晰的知道都是谁在眼前。
“还有两个时辰,等你体内蛊王平复躁动,我会再次施针。”云渡缘眸中微紧,免不得心生几分担忧,两个时辰并不短,若要熬过可非一句话这么简单,他所能做的我只是待蛊王再次沉眠后为她施针,最痛苦的这两个时辰还要她自己熬过。
姑苏亦水虽有心开口却也回答不了,生怕一松口便要前功尽弃,便扫了二人一眼,便垂眸懒得再看。
痛感在她身上已经越发显得麻木了,她只觉全身疲惫,精神状态上已经支撑不住要闭上眼睡过去,可反复的折磨却让人只能清醒的承受着。
“亦水。”
她神思恍惚中抬眼,隐约看到身侧之人,却也无心力多加理会,只支撑了片刻便忍不住又闭上了眼。
叶宸枫目光晦明,屈身半跪在她身边,伸手握住她已经流血的手,运功输送过去。
她体内两种真气不断交替磨合,他见不得她这般痛苦,哪怕耗尽体内真气,他也要试一试。
他真气引自道法自然,虽只是分流,却也囊括了天地之间的灵气,她体内真气炎寒相交,他只能用自己的真气一点点疏导,将这两道真气都托住,用他自己的真气筑成壁垒,一点点推进阻隔她体内乱窜的真气。
他虽武功在她之上,可却是在她一种真气之上,如今炎寒两道功力全部砸在他的身上,相等于他要承受双倍的压力,不只见效缓慢,也是极为艰难。
逐渐他也隐隐沁出汗水,面色略微沉凉,只能靠着毅力去一点点分开她体内的真气。
云渡缘眸光微沉,掠过二人一眼,心底亦是落入一片暗渊,他这般用自己的真气强制去分开她体内两道真气,实在是兵行险着,三年前那一次,他也曾想过用自己的内力帮她渡劫,可最后却打消了想法。
一是,她体内炎寒两种内力相加实在太过霸道刚烈,二是,他本身修炼的内力又是偏阳刚,若是强行替她输送只会适得其反。
如今只盼他当真能做到,否则二人恐怕都会被功力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他虽是一身医术独步天下,可却也承不住这么强的内力,一旦出现意外,他也根本保不住任何人。
他微有泄气的松开手,方才看到了已经刺入肉中的银针,随手拔出,他转身回到药柜前,将袖中银针卷铺展开来摊在一侧,翻出砸在桌案最下边的一本医书古籍,一目十行的翻过一页,他曾记得上边有记载着一个方子,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
云渡缘眸光微顿,正正定在一页上边,虽然并非是他要找的方子,上边却记载着有关雪岭冰莲的信息。
雪岭冰莲其实是两种东西,冰莲便是极寒之地的一种花,其色为蓝,花蕊微白,而雪岭则是指的一种草,全名为雪岭草,生长在冰莲的根茎之处,藤蔓状缠绕,此二者必须同时采摘入药方才有效,缺一不可,否则便是得其任一也只是一件废物而已。
这些东西他其实早便知道,听音寺的上代方丈,也就是他的师父曾经在世之时曾经有幸得过一株一千年的雪岭冰莲,可惜师父当时不知此二者不能分开。
冒着性命危险好不容易得来了一株,却因为采摘方法错误,到头来白费了一番功夫,自己还因此受了重伤。
三年前他为何匆匆离她而去,回到听音寺却未来得及为师父诊治,师父便撒手人寰了。
那一株雪岭冰莲如今还存在后山冰壶之中,以锁链悬吊被深埋在河水之下,只可惜花与草一分为二,一直以来他也未曾研究出还能有什么用处。
片刻恍惚,他提笔圈起这一页的提要,凝眸翻到下一页,仔细寻找当日记下的方子。
一本三指厚的医书翻了两刻钟他这才找到了想要的,反复记下方子,他转身即刻寻找药材,上下翻箱倒柜一阵这才凑齐了全部。
回眸掠了一眼里间二人,他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分不清心底什么滋味,只能将全部心思放在炮制药材上边。
时不我待,他凝神静气,马不停蹄赶制。
日暮西山,窗外的风也越发的凉,支离破碎的框架窗纸显然已经阻挡不住外间袭来的寒意,他挥袖拂起身侧的一只木凳,正正卡在了窗棂中,避免了手下药物被风吹乱。
里间姑苏亦水已经恢复了几分清醒,体内真气虽然仍是紊乱,却不再四处冲撞平和了许多。
叶宸枫也已然在强弩之末,二人如今的情形轻易不能收手,他只能一面引天地灵气为我所用,维持自己真气不会枯竭,一面向她输送内力,制衡炎寒真气的躁动。
姑苏亦水隐约察觉了体内的第三股真气,她熟悉云渡缘的内力是根本不能制衡住她体内内力的,如此不需多想便知肯定是他的内力。
她尝试着微微动了动指尖,感觉恢复了几分力气以后,便尝试自己控制体内真气,忽而撤回与他相握之手,二人各自一震,皆承了几分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