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
“殿下请上座。”
孙九只慌乱了一瞬间,即刻便稳住了心神,毫无波澜的侧身一礼,抬手相请。
姑苏亦水亦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眼,眼底似乎有着泛冷的笑意,顺势上前了两步,站在了大帐案前。
阿雀随后一言不发的上前递过酒坛,又将一旁的酒杯送上前去,默然退到一侧。
姑苏亦水一眼扫过大帐,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人默然跪在了一旁。
那人身着轻甲,却无佩兵器,面目白净,身材瘦削,显然并非武将。
“孙将军劳苦功高,当与本王痛饮三杯。”
姑苏亦水并未开口让此人起身,只回眸对着孙九淡言,又将手中空杯舔满,抬手对着眼前举了举杯。
“第一杯,敬孙将军。”
她神色寡淡,听上去并无奚落嘲讽之意,却也不像是诚心诚意,只让人感觉飘飘散的没有着落。
孙九目光冷凝如石,沉沉的紧盯着那酒杯片刻,只觉双腿灌铅般沉重,迈不动一步。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上隐隐汗水,“殿下,末将身体不适,承蒙殿下抬爱,只是怕是饮不得此酒,改日定当登门赔酒。”
“孙将军身体不适,那真是可惜了。”姑苏亦水勾唇,将手中酒杯放下,沉眸如渊。
“只是不知是不是陪着各级军官饮酒太多,不日前孙将军的酒量还是千杯不倒,如今面对本王的却百般推诿,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孙九,你是何意啊?”
姑苏亦水上前步步紧逼,略一垂眸,一声轻笑。
“末将有罪。”孙九只觉呼吸瞬间一窒,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他就像是被逼进了悬崖的野狼,眼泛凶光,却垂头掩在了暗中。
“你有罪无罪不是你说了算,本王不曾怪罪你又为何要先认罪,莫非是觉得本王糊涂不清,辨不明对错黑白?”姑苏亦水饶有兴致的侧身走开一步,故作姿态的质问道。
“殿下向来圣明无双,孙九自是心存敬仰,此一事确实是末将急功近利失了分寸,殿下不曾怪罪是因为殿下心存仁慈,但孙九有罪却不能不认,末将如今就在殿下面前任凭处置无所怨由。”
孙九并非是云筝,他聪明狠辣,却也识时务知深浅,云筝有所要坚守的底线,他却毫无原则,既能屈能伸又世故狡诈。
姑苏亦水从未轻视过此人,但也不曾倚重,三年前她对于这些北地将官的态度就是不管不问各自安好,当时如此做因为她并不是非要用好这些人不可,但现在不同了。
这些人已经各自掌握了军权,又私下结党结派,牵一发而动全身。
“孙将军如此通情达理,知情识趣,若是本王多加苛责岂非不近人情,凡人总有不美之处,岂能因此让北襄轻易损失一员虎将。”
姑苏亦水转身拿起方才酒杯,屈身在他面前抬眼,极缓一抿唇,举杯一饮而尽。
“孙将军,同饮。”
她将另一杯递到了他面前,不容抗拒的姿态。
孙九心底徘徊一瞬,端正的接了过来,就算要赐毒酒,也不会是在这大帐中,周围可全是他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