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听寒,求你离开这里。”
“我不走。”上官听寒转身对着她怒吼道:“不要多想,也不要有负担,这是我欠你的,现在是归还的时候。”
众黑衣人见上官听寒已经表了态,怕他误事,便挥起长剑向尉子瑜袭来。上官听寒眼疾手快接下那黑衣人的招,反手一剑,将他反杀。上官听寒回眸朝尉子瑜笑了笑:“我说过,此番前来只为还你一条命。”
她抬起眸,回予他一个凄凉的笑容。她装不出坚强,装不出轻松自在。
其余黑衣人见状,向他围拢来。
霎时间,打斗声、刀剑相撞声在这空旷的院中响起。地上,一个个凌乱的脚印重叠在一起。雪花,被他们踩碎了。
“别成为我的负担好吗?”尉子瑜朝着人群大喊道,因为极其用力,喊破了音:“上官听寒,你滚啊!你从来不欠我什么,别想让我记住你,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你不要在此处浪费时间。”
“我也是个将死之人。”上官听寒抽空回了他一句,便被黑衣人一剑划过大腿,鲜血从伤口处浸出。上官听寒轻笑了一声,不以为然。
他对皇上已经仁至义尽,他变了,如今竟然连心爱之人也要残杀,怪不得尉子瑜说那深宫里没有一个人。
……
宫门前。
“子瑜。”钟离伯谦急切地挥舞着长剑,不知伤到何人,他也无所谓伤到何人,他与这些人搏斗了许久,他们宁愿死,也不肯将他放出宫,鲜血与雪花都落在他的白衣上,又冷又心寒:“钟离伯君,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何要锁上这深宫的门,让我无法与心爱的人想见。”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朝着那些人挥舞着长剑。发丝被雪打湿,黏在额头前,再一次挥剑,发丝又被甩开,如此往复着。
他喘着粗气哭喊着,甚至跪下求他们,他们依旧冷眼旁观,不肯给他一丝逃跑的机会。
“夫人你一定要逃跑啊!一定要逃走,哪怕这一辈子再也不见,我也希望你好好活着。”钟离伯谦跪在宫门前的石板上,右手握着长剑的剑身,鲜血滴答滴答从他的指缝中低落,落在石板上的积雪上,似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他嘶声力竭地朝着天空大喊着,声音颤抖着:“我只要你活着,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为夫甘愿一辈子承受孤独之苦,夫人呐!子瑜啊!求你一定要反抗,不要害怕,我是当朝七殿下,虽然再也没有父皇疼爱,可我还是七殿下啊!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你一定要逃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你,我待不下去。”
他的嘴里一直重复着让尉子瑜逃走的话,可远在尉府的尉子瑜哪里听得见啊!
他们身在同一座城,却隔着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同在一片天空下,却触碰不到对方。她的悲伤,他看不到。他的哭喊,她听不清。
她放弃的生命,全都是对钟离伯谦的爱。他放下的尊严,全都是对尉子瑜的怜惜。
尉府的打斗声减弱,上官听寒呕了一口血,嘴里还念叨着让他们不要靠近尉子瑜的话,尉子瑜无能为力,她坐在七弦琴前,望着伤痕累累的上官听寒,想着被限制在宫中的钟离伯谦。窒息感慢慢席卷而来,寒冷也席卷了全身。
眼泪不间断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四个时辰快到了吗?她要消失了,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柔,好遗憾啊!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对不起啊!一起浪迹天涯的诺言好像不能实现了。对不起啊!要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你会难过吗?肯定会很难过吧!你守在我身后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我回头。转过身,我又要离你而去了。我不是故意不信守承诺,是我做不到信守承诺。
昨日李惜霜找过我,她说让我去死,这样的话,你就再也没有危险了。她说我是妄生门的少主,而你又是最会隐忍的一个人,我们两人联手,必能让大祁皇朝陷入危难之中,我们没有那种想法,无奈他们的想法太多。我曾想过反抗,我是谁啊?妄生门的少主,江湖中第一杀手门的少主,我怕谁?
夫君,我真的不是有意坐以待毙,李惜霜说,我可以带着你逃走。我们能逃走,皇上便能出手剿灭整个妄生门。我们能逃走,他们可以利用任何我在乎的人将我逼回来。
大祁皇朝那么大,无论我逃到哪里,都身处皇上的江山里。
李惜霜说,只有我死了,彻底消失了,皇上才不会多想。父亲何其无辜,只因兵权在握,只因深受百姓爱戴,他被陷害入狱,最后还为了大祁皇朝,死在御合殿外。在这过程中,始作俑者没有一丝悔意。
李惜霜说,如果我不死,所有与我有关的人都会因我的任性而死去。因为我的身份而死,因为我手中的势力而死,因为权力而死,白阳是这样,我父亲亦是如此,就算他们什么都没做。
夫君啊!我不要你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