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被我小心锁在了锦盒里,但情不自禁又会拿出来左翻右翻,翻得时候又小心翼翼生怕弄脏扯碎,但一旦放进锦盒里又忍不住想再开锁去把它拿在手上。
看看这字,一撇一划,遒劲有力;看看这画,一点一染,传神绝佳。
放在手里怕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藏在盒子里怕丢了,我算是懂了!
反正这本话本我是一定要好好收藏、小心安放的,我甚至已经打算好他日若德妃再来借话本,这本也是断不会给她瞧见的,嘻嘻。
“小主小主,”小桃端着丝绣房的衣服从门外小跑进来,喜笑颜开:“今日晚宴结束,陛下总有一段清闲啦!”
“嗯?”我从史书里抬起头来,大抵是宋珩那本话本养刁了我的胃口,最近我对其余话本兴致缺缺,干脆翻起了一些史书。
“听说殿试结果已出,陛下龙颜大悦,晚上大办宴席以贺榜上英才!”小桃把衣服从托盘上拿起折好往衣柜里放。
“我听阿芳说陛下今日可开心了,大家多多少少都涨了月钱!”小桃满眼放光:“说是今年人才荟萃,比往年都更出彩,陛下御批时都几次出声称赞!”
“我就说今年是个吉利年,连人才都比往年多!”小桃说的起劲,滔滔不绝。
“那还真不一定是今年人才多。”我一手撑着下巴,用指尖点着脸颊。
“啊?”小桃显然没意识到我是这回答。
“没有独具慧眼的伯乐,千里马骈死于槽枥也不会被过问;没有光耀于众人的机会,宝珠也只能滚到角落里黯然蒙尘。”我低头看着面前的史书像是在自说自话。
小桃没有出声,我倒是像找到了机会越说越起劲:“更别说还有人鱼目混珠,把死鱼眼吹捧的价值连城;又或者明知是良马,就因为不能为己御策,便鞭之虐之冷落之打压之不让其生!”
我情绪使然还猛地拍了拍桌子,实在是看到史书上一些沉沉浮浮是是非非,咬牙切齿道:“不识瑜骥者,其运可叹;碎玉杀马者,其心可诛!”
抬头看见小桃有些呆愣地望着我,我赶紧回过神把话题绕过来:“我的意思就是啊,人才也许一直都在,但是要让这些人才有机会冒出来,还要有人给机会赏识他们啊。”
雕花圆窗外春光大好,枝繁叶茂间漏过细碎金光。
我突然低声笑起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史书上的文字:“所以陛下是伯乐,千里马自然愿意为之驰骋驱策;陛下不愿宝珠蒙尘,宝珠也自然愿意为之明路作灯。”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小桃?”我看着一动不动的小桃,这姑娘,我说的也没有那么艰涩难懂吧,好歹也给个反应吧。
“啊,是,小主说的是。”小桃愣愣点头。
难不成是被我一番“高谈阔论”给惊艳到了?
想到这我虚荣心突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不再深究她缘何这个反应。
感觉今日也坐得久了些,我想着要不出去走走,便转身想看看小翠是不是在院子里,让她二人陪我去转转。
这不转头不知道,一转头便看见门口一人背光而立,挺拔如松。
!
我下意识猛地转回头,小桃朝我眨眨眼,我顿时明白了她刚刚一反常态的样子。
“陛下万福……”我连忙摆出标准微笑起来转身一气呵成。
宋珩立在门口,阿福朝我这摆摆手,我正茫然着,便看见小桃朝门口小步跑去,请安后便和阿福一起关上门溜了。
我稳住自己心神,又不是背后骂人,我背后夸人有什么好虚的,只是太意外了而已。
可宋珩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还是让我莫名发虚,努力回顾刚刚自己说的话,难道有哪一句碰了什么禁忌不成?
“来,过来。”宋珩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