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周临与赵瞳歌辞行后,周采薇等人由荀攸带路,快马加鞭前往河南颍川,来追查郭嘉那段在他口中不堪回首的过往。颍川位于曹『操』的大本营许昌附近,离济北应是不远,一行五人走了六日余,也就安然抵达了。
颍川算不得什么车马相闻的商都,也并不是所谓政通人和的重地,多年以来未经战『乱』,使许多躲避灾祸的名门望族栖身于此。着名的譬如四世三公的袁家,现今即有袁绍袁术两名子弟为一镇诸侯,虎踞龙盘。还有贤才辈出的荀家,其高才俊秀满布中原袁绍、曹『操』和周临等各个阵营,可谓遍地开花。另有一处深藏百年的司马氏族,这一代出了八位闻名于世的贤才,人称“司马八达”,其中除却二子仲达司马懿远出不知何往外,剩余七子皆在家中读书,不问世事。
除这三家以外,还有许多让人提起来便如数家珍的望族立足颍川。由这些家族衍生的,是不知多少书香门第,乃至望子成龙的平凡人家,为给后人谋一个高远的好前程,也迁居于此,求学于各大家族。袁氏之所谓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也是藉此而来。郭嘉无门无族,大抵是出身在这些依附名门的小家中,由此追查他的身世过往,就颇有几分困难了。
走在颍川的街道上,四处都是高歌『吟』咏的文人墨客。亭台楼阁中,常有三两名士对坐宴饮,『吟』诗作赋。诗文写到兴起,抑或美酒品至半酣,也有人离座起舞,着实风雅。这一座城中尽是诗词歌赋,尽是文人墨客,仿佛一切都与这纷纷扰扰的『乱』世无关,天下之大,唯有这一处是净土。
缓步徐行,荀攸走在前头,不住地回头说道:“实不相瞒,我虚长奉孝几岁,年少时就随父兄游学洛阳,那时候,奉孝大抵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因此我在颍川也并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不过我那文若小叔叔年岁与他相仿,在颍川待得也比我久,或许听过奉孝的名字。文若此时兴许是到了,我和他约好在前街当垆酒楼相会,他会设宴为我们洗尘。”
听了荀攸的话,陈炀舞不解地挠了挠头,问道:“公达先生,你不是说文若先生是你小叔叔么?怎么你比郭嘉大几岁,他倒和郭嘉年龄相仿了?”
“哎呀,炀舞姑娘你有所不知,你们荀家是大族,祖父身为家主,不知有多少房夫人。”说起自己的家族,荀攸扳起手指,一指一指地数道:“我父亲是大夫人所生长子,而小叔叔,则是过了许多年后,十八……还是十九房夫人来着的子嗣,和我父亲差了一辈还多。”
经荀攸这么一说,陈炀舞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绕得更为头大,也不再纠结这事了。她转而望向酒楼上酒诗的青年俊秀,指着其中一个说道:“采薇你看,颍川遍地都是好看的小哥哥,那里有,那里也有!依我看你不如甩了郭嘉那个病秧子,和我一起去追颍川的小哥哥们,怎样?”
这一路来,周采薇都闷闷不乐,陈炀舞这么说,也就是为了打趣她。王芷兰知她心思,也跟着说道:“是呀采薇,我们带你来趟颍川,是为了追查你意中人的身世。但你若是在这里看中了他人,倒也是不枉此行啊。”
周采薇知晓她们两人在取笑自己,便将脑袋扭过去,摆出一副不愿多理的模样,但还是忍俊不禁,只好说道:“你们就别嘲弄我了,我就看得上那病秧子,其他的谁也不换。”
听见此话,王芷兰与陈炀舞相视一笑,再没说什么。周采薇素来是个绝望的人,她既认定了郭嘉,决心要亲自了解他的过往,那就是九头牛也拉不住。
谈笑间,众人转过街角,看见了挂着“当垆”二字的酒楼,而荀彧荀文若,也就在楼下等候已久。见周采薇等人到,荀彧三步做两步迎了过去,极为有礼地作揖说道:“公达,诸位,好久不见。”
之前曹『操』去信周临,托他接送老父曹嵩时,荀彧就藉此外济北住过一段时日,以是也和衡天军众人有些交情。回礼过头,荀攸微微一笑,问道:“小叔叔,酒宴可都齐备?我们一路舟车劳顿,早就累坏了,就指着你这顿款待呢!”
“你啊你,总是忘不了吃喝二字,哪里有半分荀家子弟的风范?”荀彧是个极守规矩的人,见荀攸如此,忍不住就教训了起来。但他教训完,又转而说道:“还有,我说过几次了,不是在族中长辈那里,莫要叫我小叔叔。你长我近十岁,这声小叔叔,听起来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荀攸听罢,朗声大笑地勾起荀彧的肩膀,推搡着说道:“好好好,文若,快领我们上楼去吧,肚子都快饿扁了。”
在荀彧的带领下,众人上了当垆酒楼的厢房,而等着他们的,自然是一顿丰足的酒宴。来颍川的五人里,周采薇是医者,陈炀舞是武将,陈到则是暗卫,席间也唯有王芷兰与荀攸可依照颍川的规矩,和荀彧『吟』诗作对几个来回,聊以为乐。
酒足饭饱,荀彧问起他们此行的目的所在,众人两两对视一番,由王芷兰不多隐瞒,也不透『露』太过地将前因后果道了出来。荀彧听罢,捻颔说道:“郭嘉先生吗……关于他的过往,还真是长久以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