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片成片的小玩意,散落在空中连为密密麻麻的黑雨,其中有蝮蛇、蟾蜍、蝎子、蜈蚣等,张牙舞爪扑向毫无防备的西凉铁骑。
“是毒虫!”前排的西凉兵看见那乌压压一片的蛇虫鼠蚁,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诚然,潜豹营中,确实存在着这么一支特殊部队,他们是来自森林深处的异族,专门蓄养毒虫伤人。这种方式虽搬不上台面,但也可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陈炀舞用人不拘一格,也就接纳了这群奇人怪胎加入潜豹营。而今时今日,就是他们扬名立功的机遇。
漫天的蛇虫鼠蚁嘶鸣着扑向西凉军,落到他们的肩膀,头顶,脸颊,在他们通身上下撕咬狂蛰,毒『液』入血,即是钻心的疼痛与难忍的瘙痒。西凉人的马刀可摧金断石,却拿这些拇指大小的毒物毫无办法,他们惨叫着四散奔逃,本能地扑向身后的战友,但这么做除却将身上的蛇虫传播给更多人之外,别无他用。也有些毒虫趴在铁骑战马身上蛰咬,使这些略通人『性』的牲畜瞬间狂躁起来,于『乱』军之中自相践踏。
蛇虫鼠蚁,使本来行伍严整的西凉军变得混『乱』而无序,这正是陈炀舞的目的所在。自相践踏的西凉军中,不断地有人毒发身亡,也不断地有人失神『乱』滚,恐惧与痛苦蔓延在这支虎狼之师中,让他们不攻自『乱』。而此时此刻,城门前的潜豹营,仍是无伤无损。
“别『乱』,把身上有毒虫的都杀光,全军碾压过去!”指挥先锋的李暹也并非毫无头脑,面对如此『乱』状,他很快冷静下来,当机立断格杀中毒的士卒,这无疑是极为明智的选择。但他还不知道,也正是这一声呼喊,葬送了他的『性』命。
悬在城墙上的陈炀舞一眼望见城下指挥若定的李暹,她以肉眼估算,自己与他约『摸』五丈距离。怪力无双的少女嘴角掠过一丝微笑,她双手拿住狼牙棒的末端,纵身从上跃向李暹,口中大喊道:“你就是李傕吗?长安城里的账,我可有不知多少想和你清算呢!”
“我是李……”陈炀舞的袭击虽势如雷霆,但李暹还是眼疾手快地横起大刀,抵挡着突如其来的一棒。他一边出招,一边自报家门,只是这小将到底是低估了少女的蛮力,想不到她这一棒,竟会有崩山断海的气韵。
话音未落,铁棒先到。陈炀舞的狼牙棒灌注着她一身的膂力,猛得砸在李暹的刀杆上,将其瞬间崩断。狼牙棒顺势而下,直接轰在李暹的头顶,将他整个脑袋像块西瓜般砸碎,红的白的洒落一地,死相凄惨。
陈炀舞于半空翻了个身,坐到李暹的马上,朝城门前的潜豹营喊道:“小的们,李傕已经被我砸死了,冲出城门,给我掩杀过去!”
直到亲手砸死李暹,陈炀舞也还是蠢兮兮地把他当做李傕来吆喝。而远在后军的李傕看见侄儿惨死,心痛得不能自已,指着阵前的陈炀舞说道:“来人,拿下那名女将,为暹儿报仇者,赏金万两!”
话虽如此,但前军已然『乱』作一团,陈炀舞的怪力又是有目共睹,西凉军中,再没人敢去触她的霉头。城门前的潜豹营听见号令,驱虫的先是各自吹响口哨,爬在西凉军身上的蛇虫鼠蚁就停止了屠杀,沿着城墙爬回主人怀里。紧随其后,地上的士卒挥舞兵刃肆意砍杀自不必说,城墙上的那一半潜豹营更是一手扶着套索,在空中『荡』来『荡』去,时而落下狠劈一刀,时而升起避开敌袭。他们还学着山中猛兽的模样,嗷嗷直叫,欢呼雀跃。
看得出来,他们打得很开心。
在怪异无比的潜豹营面前,李傕束手无策,挠着发麻的头皮焦躁不安。就在这时,中军之处传来轰的一声,他抬眼望去,却是铁血军终于抵达,以雁行阵直击自己中军,如同抽刀断水般将十万西凉军拦腰分开。这支他本看不上眼的部队,竟顷刻之间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爆发力,把号称虎狼之师的西凉军打得七零八落,分崩支离。不过这么难怪,自从进驻长安以来,西凉军随李傕郭汜纵情酒『色』,军纪涣散。李郭决裂后,更是人心动『荡』,哪还有半点昔日威风,遇上铁血军,也只能算他们倒了大霉。
眼看西凉兵从中军被截断,李傕视线之外,郑誉和于禁肆意屠杀着西凉军前军。而李傕视线之内,储靖与太史慈长驱直入,杀向了自己。郭嘉骑马到陈炀舞面前,咳嗽两声说道:“你杀的不是李傕,是他侄子李暹。李傕还在稳坐后军,快去追杀。”
“什么,不是李傕?这小兔崽子,不是李傕还浪费我感情!”陈炀舞闻迅,朝地上的李暹尸体啐了一口唾沫,扛起狼牙棒奔赴后军去。与此同时,储靖与太史慈也在西凉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越发『逼』近李傕。太史慈挥舞着手中双戟,嘴里说道:“昔日的西凉铁骑,如今也不过是一批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这『乱』世之中,强则霸,弱则亡。大争之世,从来就没有故步自封者半分容身之地。”储靖倒提青龙刀,驱马直指李傕,说道:“子义,下一时代必将名为衡天,名为周临。你我就将以这开辟新时代的第一刀,斩下李傕的头颅!”
眼看着敌军气势汹汹『逼』近自己,李傕心知肚明,这仗是再打不得了。他胡『乱』拉几名副将替自己殿后,慌忙说道:“撤军!撤军!掩护我撤军!”
早就被杀得溃不成军的西凉兵后军闻言,也管不得受到阻断前军如何,兀自落荒而逃。西凉军以骑兵为多,储靖见状,也就停下脚步不再追击,转而安心蚕食留下来的前军,进一步奠定胜局。
其时,日出东方,光芒万丈,城楼上的刘协放下云锤,瘫倒在地上。他擂了近一个时辰的鼓,已是筋疲力竭,大汗淋漓地靠在石砖上,双眼微闭,口中念道:“阿临,阿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