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楼上下,罗孤此言一出,三军皆惊。就连冉为也未曾想到,自己始终谨言慎行,『乱』武尊者却仍旧如此这般不留情面。
而且罗孤所言,并不是虚张声势,他话音刚落,城上早有准备的『乱』武军立刻拔剑拈弓,做出一副随时动手的模样。翟燎忍了他们许久,这会终于难耐心中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道:“三哥,要和他们动手吗?就现在,在这里?”
“他娘的,大不了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谁怕谁!”锦帆侠甘宁哪里受过这般气,一向粗中有细的他如今也失去理智,拔出朴刀就要和他从未曾见识过的『乱』武军拼命。
同伴们义愤填膺无所畏惧,但作为一军统帅的冉为,却颤抖着抬起手,说道:“都给我把刀斧放下,谁也别轻举妄动。敢上前一步者,就是不服我冉为的军令,立斩不赦?”
“三哥,他们都『逼』到这份上来了,你还犹豫什么?大哥交代过要我们收复长安,就这么夹着尾巴回去,你对得起他么?”见冉为仍是铁了心不与『乱』武军动手,翟燎气恼不过,甚至将周临的托付搬出来劝他。而冉为则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那是大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和姐姐,你和他们翻脸,就是要大哥失去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血亲。公烈,这么说来的话,是你对不起大哥,还是我对不起大哥?”
冉为的一席话,让翟燎瞬间哑口无言。原来他所担心的并不是『乱』武军的势力,也不是长安城的坚固,而是自己兄长与他的亲哥哥,那份沉淀多年,脆弱而又深刻的手足之情。衡天军是一处以感情连结的地方,周临此生最重的也唯有情义二字,如果为了一座长安城,与他的兄长罗孤以及三位姐姐刀兵相见,周临自不会责罚冉为翟燎,但在他心底深处,却不知会多么苦痛煎熬。
三将军冉为,最是细腻,亦最是温柔,他宁愿自己受些委屈,也绝不愿兄长为难。
见翟燎与甘宁明白过来自己的意思,冉为的面『色』恢复平静,宽慰地说道:“都退到我身后去,由我来和他们谈……不,我是谈不拢了,也只有暂且稳住他们,派人请大哥来。”
向同伴们言明,冉为又抬起头来,无畏直视那城楼上的强弓硬弩,不疾不徐地说道:“大少爷,几位小姐,我冉为虽然说不动你们,也不至于和你们刀兵相见。但我也不会就此放弃,长安是大哥势在必得之城,我谈不拢,他自然会来谈,届时你们手足再会,就非我一人之事了。”
“我部衡天军就驻扎在城外,静候大哥到来,绝不妄动,也请大少爷不要为难。”
说到最后,冉为还坐在马上行了一礼,可谓极恭极敬,谦卑不已。城楼上的罗孤冷笑一声,抬起示意部下收起兵器,说道:“那你可要当心了,长安城附近的飞禽走兽凶猛得很,若是将你们惊扰了,『乱』武军概不负责。”
此时此刻,冉为还猜不出罗孤这话里所蕴藏的深意,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来者不善,谨慎地说道:“不必大少爷劳心,衡天军人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强者,不会轻易被狼虫虎豹叼去。”
“收兵,撤回丘陵前扎寨。”
依照冉为的军令,衡天军折返回之前看到墨旗的丘陵安营扎寨,并且派影流回去通报周临,拜托他亲自来一趟西都。于丘陵扎寨,一来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二来冉为也曾听陈炀舞说过,孙绯衣手下有一支极为精锐的龙雀营,能够骑马从山顶俯冲,如履平地。他虽然难以想象,但同伴所言总不会是假的,扼住丘陵山口,也算是防范于未然。
而就在衡天军走远之后,罗孤颇有些乏趣地叹了一口气,望向身旁的孙绯衣,说道:“绯衣,这几日在长安待得久了,可有些烦闷?”
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少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长安好玩是挺好玩的,但就是太平静了,有点无聊。”
“哪有盘踞在一棵树的枝头上几天几夜还不高飞的龙雀?”罗孤宠溺地『摸』了『摸』孙绯衣的脑袋,微笑说道:“去陪阿临的弟弟玩玩,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记得要绕行,点到为止。”
“知道了大哥,我会给小临子留点面子的。”孙绯衣骄矜地吐了吐舌头,兀自转身就要带龙雀出兵。而就在这时,孙尚香挺着那一对傲人双峰站到罗孤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道:“玄夜大哥,我也要!”
少女话说一半,罗孤却也读不懂她所要为何,只有猜测着问道:“哦?你也要去与绯衣同行,率龙雀去袭营吗?”
“不,我也要你的『摸』头杀!”孙尚香嘟嘴一笑尽显可爱,『迷』妹心思一览无余。夏未央等人都忍俊不禁,罗孤也扭过脑袋去偷偷笑了一声,随后将手按在孙尚香头上,轻轻抚了抚她天然微棕的短发,宠溺之意不减孙绯衣。少女如愿以偿,说道:“那我也和绯衣同去吧,都受了你的『摸』头杀,总不能白吃干饭吧。”
“也好,只是你的武艺离绯衣尚有几分差距,『性』子却和她差不多的大大咧咧,自己小心些,可别受伤。”罗孤颇有些无奈地一笑,由着孙尚香的『性』子任她跟去。少女莞尔,又纠缠着问道:“嘻嘻,你这是在担心我吗,玄夜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