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罢私纵敌酋的冉为,和同伴们交心一番后,周临明白了他们的心意,也决定迁就他们一回。在帐外接了老友刘备,周临与他携手并肩,前往大汉天子所在的营帐,觐见死里逃生的刘协。
天子营帐位于虎牢雄关的最深处,也是防备最为齐全的地方。这里受重重衡天军拱卫,警戒森严,万无一失。身为衡天军的首领,大汉的丞相,周临进出营帐自是畅通无阻,没有一人会拦他。
来到刘协所在的营帐,刘备只见此地虽是战时搭建的军营,但也极尽天子气派,不言富丽堂皇,亦是锦绣雕栏。此刻虽是深夜,刘协却也正襟危坐,与一旁的国舅董承不喜不悲地谈论着什么,见周临与刘备进来,便立刻住了嘴。
“臣周临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甫一进大帐,周临就跪地叩拜起来。本来还有些愣神,听见这话,也诚惶诚恐地屈膝跪下,呼喊万岁,陈讽王芷兰亦是如此,不过关张赵三人地位颇有些低微,只能在门外侯着,难窥天颜。
高坐龙椅的刘协并不理会周临,他的目光转而望向跪在他身后的刘备,双手过膝,两耳垂肩,这人虽沉静温润,却姿容非凡,让小皇帝不由自主地想亲近。以是刘协身子微微倾斜,问道:“阶下周卿身后的,乃是何人?”
还不等刘备回答,周临就替他开口,说道:“回禀陛下,他是中山靖王之后,名正言顺的大汉宗亲,徐州牧刘备刘玄德。他本欲为国效力,讨伐逆贼袁术,谁知受吕布偷袭,以致徐州有失,流落四海。其后玄德亦常思报国,追寻圣驾踪迹,于白日里中军危急时赶到,救臣一命,协同护驾。”
一听到刘备是汉室宗亲,小皇帝刘协颇有些喜出望外,他回头望向身后的小太监,问道:“中山靖王之后?果然是英雄非凡。朕听过玄德公的事迹,拿朕的族谱来,让朕看看,他与朕辈分几何!”
皇室族谱与留在临瞳行宫的许多案牍一样,被衡天军放在运送的马车货箱上。小太监得令,屁颠屁颠地出帐找货箱去,而与此同时,跪伏于地的陈讽微微蹙眉,面带不悦。
周临也有些心情复杂,向小皇帝举荐刘备确是他本意,但刘协如此无视他,似乎是……刻意为之。
不过多久,小太监就捧着皇室族谱屁颠屁颠地回来。他高举族谱,朗声念道:“孝景皇帝生十四子,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刘胜。胜生陆城亭侯刘贞,贞生沛侯刘昂,昂生漳侯刘禄,禄生沂水侯刘恋,恋生钦阳侯刘英,英生安国侯刘建,建生广陵侯刘哀,哀生胶水侯刘宪,宪生祖邑侯刘舒,舒生祁阳侯刘谊,谊生原泽侯刘必,必生颍川侯刘达,达生丰陵侯刘不疑,不疑生济川侯刘惠,惠生东郡范令刘雄。雄生刘弘,弘不仕,玄德公乃刘弘之子也。”
“如此说来,论辈分,玄德公是朕的叔父啊!”刘协说着更加喜上眉梢,他起身离座,绕过周临,扶起刘备,说道:“皇叔快快请起,你与朕都是一家人,不必久跪。”
从中山靖王刘胜到如今的刘备,藩王早已变为布衣,与天子刘协的血缘,更是不知远到哪里去了。但刘协还是毫不犹豫地认刘备为皇叔,甚至亲自扶他起身,这让满心汉室江山,却屡遭挫折,漂泊惯了的刘备感激涕零,哽咽说道:“臣……谢陛下厚爱。”
陈讽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额角『露』出几根依稀可见的青筋,脸『色』黑得可怕。
而刘协却不理会,他堪堪将刘备扶起,又回到自己的龙椅上坐下。倒是刘备站在跪地的周临陈讽王芷兰三人之间,颇有些尴尬,说道:“陛下,丞相仍在跪着,臣却平身,这……恐有失尊卑之仪。”
见刘备开口求情,刘协亦知这么无视周临并非可取之策。他冷冷地扫过跪伏于地的周临等人,说道:“三位亦是辛劳,快快请起,朕倒把你们忘了,赐座。”
坐到天子所赐的坐席上,周临声『色』不宣,且打算看刘协如何针对自己。谁知小皇帝仍是以无视来处置周临三人,眼神再度望向刘备,说道:“皇叔既已身不在徐州,今后有何打算,可否说与朕听?”
“回禀陛下,臣本欲镇守徐州一地,替陛下讨伐逆贼,为国分忧。无奈中吕布与姚倾之计,丢城失地,栖身无所,又能作何打算?”说起自己丢了徐州的往事,刘备仍是捶胸顿足,义愤填膺。他轻轻拍了拍桌案,整理了一番情绪,说道:“好在如今圣驾安康,朝廷也将重归东都。臣已是孑然一身,只有满腔热血与几位忠心追随的兄弟,愿以此身此躯,伴陛下还都,听候驱驰。”
陈讽的眉『毛』都快被自己拧断几根来。
得知刘备想要留在自己身边为国效力后,刘协脸上喜『色』更甚,他望向刘备的目光灼灼,拍案而起,说道:“好!既然皇叔有心报国,朕就封你为左将军,官居二品,登台上殿,与群臣一同辅佐于朕,铲除逆贼,中兴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