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双手过膝两耳垂肩,一个面若重枣髯长二尺,一个燕颅胡须凶神恶煞,还有一个脸白如玉英武俊朗,他们四人不论出现在何处,都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即便城西军营将士众多,刘备一行待的久了,也总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譬如衡天军中掌握心目最是纯熟的佘闻人与邹瑾之,循着军中强者的气息走来,却意外地发现了他们。见佘闻人远远走来,赵云脸上难掩惊喜之『色』,不过身在刘备旁边,他也不便表『露』,极力遮掩。
“啧,几位好雅兴,来军营里有何见教?”邹瑾之是明白人中的明白人,面上虽然装着糊涂,但心中却警惕着刘备一众,否则也不会特地跑来看他一眼。还不等刘备说话,一旁的张飞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大哥是堂堂左将军,来军营里观摩练兵,有何不可吗?”
从官位而言,刘备这汉左将军,出现在军营里可比邹瑾之一个小小南中郎将合乎情理得多。少女虽心里有些不悦张老三的无礼,但仍旧是陪着笑脸,正要假惺惺地接上几句,就听刘备呵斥道:“翼德,不得无礼!中郎将,备只是与几位兄弟闲来无事,到军中看几眼罢了,谈不上见教。如今看也看过,这就回去了。”
“不必走。”就在刘备对邹瑾之都毕恭毕敬的时候,佘闻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来,让关羽和张飞不由得认为这位女杀神不怀好意,都默默按剑蹙眉。而少女却只是从一旁的兵器架上取出两杆木枪,丢给赵云一把,说道:“再来较量一场吧,子龙。”
自从刘备投奔周临以来,赵云始终跟随在自己主公的身旁,鲜有机会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佘闻人碰面。如今两人刚一对眼,不解风情的少女就要舞刀弄枪,让他着实有些头疼,无奈地说道:“久别重逢,还未说上几句话,就要比武。闻人,你究竟要和我打到何年何月,才肯罢休?”
“直到我足以赢你之前,都不会罢休。”说话间,佘闻人已摆好架势,随时准备要向赵云出枪。赵云回头看了刘备一眼,在得到他应允的目光后,挺枪近前几步。邹瑾之也着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扯起嗓子就喊道:“都让开都让开,给佘佘和子龙小哥腾出个地方打一架!”
无需多言,佘闻人与赵子龙的较量总是彼此都默契的。之前他们两人比武多是在私下,而今日却是在军营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力贯山河气吞天地,一个枪出如龙梨花点点,衡天军的将士们见过佘闻人出手,却从未曾见过有与她势均力的人。
这两人交起手,时而是佘闻人挥枪压得赵云弯下腰去,时而是赵云一枪几乎擦佘闻人腰腹而过。一跃就是丈许高,两步就是三尺远,红影闪,白光现,斗起来好似龙蛇起舞,让人眼花缭『乱』,惹得一众将士都忍不住驻足围观,拍手叫好。
围绕着佘闻人与赵云的较量,军中的气氛都轰然热烈起来。这也不由得引开其他人注目,不远处的储靖王异一对,也被吸引过来,驻足围观。铁血都督看见刘备,隔着人群向他行了一礼,刘备也一如既往地回礼,谦逊温和好似春风。只是桀骜不驯如关羽,凶气毕『露』如张飞,他们颇带着些敌意的眼神,让储靖甚是在意。
“那就是储靖吗?听说周临把兵权都交到他的手里,分毫不留。俺看不过是个小白脸,凭什么兵权不给大哥,却要都给他?”望见手握兵权的储靖,张飞忍不住要嘟哝着为刘备抱不平。而身为兄长的皇叔则是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翼德,莫要胡言,人多耳杂。”
“大哥,我看你还是早日向周丞相讨要些兵权,免得他位高权重,就不认你这昔日老友了。”不仅张飞,就连关羽也正为刘备的兵权做考量。还不等他们的大哥答复,张飞就兀自上前几步,说道:“不必大哥求他,俺老张去找那储靖打一架,他若连我都斗不过,就该把手中的兵权,都奉给大哥!”
“翼德,休得胡闹!”见张飞是认真地要去和储靖打架,刘备终是怒斥了他一声,就连关羽也顾全大局,伸手拦住了弟弟。张老三天不服地不服,却也不敢不服两位兄长,再多气闷,也唯有隐忍下去。
而比他更会隐忍的,莫过于他的兄长,刘备刘玄德。
不远处三兄弟的微末举动,此刻都被心细如发的王异发觉,她凑近身旁的储靖耳畔,说道:“你且看,对面那个叫张翼德的,正张牙舞爪地要和你打架呢。”
“他?他是万夫莫敌的虎狼之将,和张翼德单打独斗,我可无心讨这苦头吃。”储靖颇有些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王异却像是抓住他的把柄似得来劲,说道:“呵,你平日里百般欺辱我,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怕他?我倒还真不怕他张翼德,只是怕他身旁那位温文尔雅,让人『摸』不透心思的刘玄德。”储靖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来,随后猛得转身,一把抓住王异的左手,顺势将她按在背后的旗杆上,捻起她的下巴,轻佻地说道:“再者说,我就是百般欺辱你,你又能奈我何呢,小异儿?”
“你……无耻。”被储靖猝不及防地一撩拨,王异颇有些恼羞成怒地红了脸,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他的大手。可是她又何尝拗得过铁血都督,翻来覆去,最终唯有垂下脑袋,低声说道:“全军上下都看着,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放……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