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雄府邸,后院亭中,曹操不知和刘备提了什么样的条件,竟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叔脸面一黑。几番言语来回后,刘备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答允了奸雄。曹操拉起他的手,别有意味地道:“玄德,你我之约,可千万不要告诉清明半句。”
“那是自然。”刘备语气低沉地应了一声,转而望向院门,颇有些担忧地道:“孟德兄,那我的几个兄弟……是不是该让他们进来了?”
“哈哈哈哈,你不,我几乎忘了。文谦,让许褚别再阻拦了,放刘皇叔的三个兄弟近前来!”曹操豪气干云的一声令下,乐进脸上虽有些不服,但也还是拔腿奔向院门。不过一会,关羽、张飞与赵云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看见曹操和刘备手挽着手青梅煮酒,不由得都长舒了一口气。
还不等刘备开口,曹操倒是先扫视三人一番,爽朗地笑道:“我与玄德煮酒正酣,三位急急忙忙地闯进来,是何用意啊?”
听见如此一问,关张赵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窃窃私语了几句后,关羽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我等听曹将军与大哥饮酒,特来舞剑助兴,”
“是是是,舞剑助兴。”关羽一,张飞和赵云都跟着应和。虽是显而易见的谎言,但也可稍微缓解尴尬。曹操闻言再度笑得合不拢嘴,道:“我设得又不是鸿门宴,何必要来三个项庄!”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如此一来,曹操也就接受了周临的请求。次日清晨,刘备于奸雄府邸宣旨,子封他为车骑将军,加爵赐赏。奸雄毕恭毕敬地取过圣旨,应允了会盟的日期,而他与刘备的密谋,在大局已定之前,不会被任何人知晓。
曹操或许会毫不避讳地与左右,谈笑自若,但皇叔却唯有烂在心里,声色不宣。
时间稍稍向上追溯一阵,奉命去往乱武军之处的相府新秀徐庶,几乎是与刘备同时抵达目的地。他临走时虽无衡军任何人送行,却得皇叔绕一座洛阳城相见,受宠若惊。一路虽只有三五护卫,一辆马车,但也心猿意马,畅快淋漓。
罗孤此刻正在西都长安,他从弟弟手中强占来的大好城池,但也未曾浪费。坐镇西都而治巴蜀荆州,古今以来,大抵只有他一人罢了。乱武尊者的动向和目的,向来是不合常理,且难于测算的,这也是徐庶此行并不容易的理由。
一车数人进入长安后,徐庶对眼前的西都盛景大为赞叹。与冉为费尽心思才重建的洛阳不同,长安虽曾被魔王董卓高压控制,并且遭受李傕郭汜引来的异族大举入侵,但毕竟没有经历过火烧焚毁的浩劫,根基犹存。而在罗孤的治理下,颇有几分政通人和,百废俱兴的气象,不亚文景当年。
行车步道,徐庶只见来人熙攘,街市嘈杂,却井然有序,并看不出半分错乱。亭台楼阁,雕栏玉砌,破损的早被修补,缺失的亦然重建,接受西都短短一年的光景,罗孤将这里恢复到如此地步,当真令人咋舌。
城池西隅,罗孤的右将军府坐落其间,不尊贵也不寒酸。乱武军虽然飞扬跋扈,但不至于,也无兴致住在长安未央宫,以至于百年帝王宫殿高悬闲置,无人问,几乎落了满地灰尘,结了角角落落的蜘蛛。
向门吏明来意后,徐庶站在右将军府前静候,不疾不徐。也就半柱香工夫,府里走出一名儒者来,白发披散,拂鹤氅尘,脸上挂着让人不知不觉间毛骨悚然的笑容。他信步走到徐庶身边,颇有礼节地道:“使者辛苦,且往驿馆歇息几日,少主他日理万机,尚无暇接见,还请体谅。”
甫一来此就要被打发走,初出茅庐的徐庶自是不会甘心,他挺直胸膛,理直气壮地道:“敢问先生何人?在下是子使节,罗将军怠慢不见,恐怕有失臣礼。”
“呵,不才西凉贾诩,任左将军府军师祭酒。方才忘记自我介绍,还真是失礼。”那白发人向徐庶作了一揖,自称贾诩,笑容不改地道:“恕我直言,我家少主可并不会管先生是否是子使节,他只知道你是他弟弟派来的人,身为兄长,难道一丝架子都不摆吗?”
毒士贾诩?听见这个名字,徐庶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曾分别在董卓和李傕门下历任,先劝董卓进京,后谏李郭犯都,常有人下之乱,他贾文和要占五分罪过。如此一个名声臭了街的乱臣贼子,罗孤敢明目张胆地收在门下,委以重任,可见其有恃无恐。
若再让徐庶晓得贾诩是诸葛参商留下的乱武侍,从最初起就是辅佐罗孤的军师,不知还要变色到何地步。
相府新秀虽是心虚,但他知晓陈讽派他前来的用意——乱武军自是飞扬跋扈,他只要不辱使命,便可以证明自己的才气胆色。于是他仍旧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道:“在下既是丞相所派,但也是子使节,罗将军就算再忙碌,于情于理,也该见我一面。”
“哦?那要是少主执意不见呢?”贾诩似乎是有意刁难徐庶,他侧着眼睛打量了使者一番。别有意味地问了一句。徐庶未曾想过他如此有恃无恐,但也还是道:“那在下当守在将军府门前,等候罗将军,方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