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棒砸向他,吕布抛下他自己逃走的时候,张辽只对我了一句话。”想起白日里电光火石的交锋,陈炀舞颇有些失落,她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抵他也有他的无奈,就算吕布再是混账再不是人,他也有无法背叛的理由。”
又是一阵让人头疼的沉默,储靖拍了拍颇有些晕眩的脑袋,道:“这两位老朋友……还真让人不省心。大哥,今日过后本部的兵马大多疲困,你们也有所损伤,明日让铁血军出阵,去主攻萧关。”
“二哥,我不累,我也去。”储靖话音刚落,冉为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请战,而首日里未曾受伤的邹瑾之与陈炀舞也要同往。储靖轻叹了一声,道:“今日一败,以后吕布必定要负隅顽抗。困兽犹斗,萧关还不知要打多久,都早些歇息,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已。”
“呼,我也忙了一夜了,想好好回去睡一觉。你们都遵照医嘱换药,别乱动,乖一点,让我少操点心。”周采薇着,摇摇晃晃地向帐外走去。她身旁的郭嘉见状,连忙过去,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道:“我扶你回去。”
见医者都去歇息,众人也都各自起身回往营帐。周临告别来探望自己的高卿言,也忍着胸口的内伤要回自己的中军帐,貂蝉见状,也作势要像郭嘉对周采薇一般扶周临回去,却被少年躲开。周临苦笑着望向一脸愕然的貂蝉,道:“傻姑娘,我还没伤到走不动路呢。你也在战场上累了一整日,别总不顾自己。”
“是,公子。”貂蝉顿了顿,看起来像是想要什么,但终究是轻轻地应答了一句,什么也没有,只低下头去,让周临看不见她脸上掩盖不住的黯然。
走过转角,在离中军帐寥寥几步的地方,陈流守在那里等候多时。一见周临和貂蝉远远过来,就迎上去道:“清明,关于刘备,我有话要对你。”
乍一提刘备,周临的脸上不禁有些错愕。身为暗影的统领,陈流从不会亲自来和他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于是少年眉头微蹙,道:“玄德?你,到底是何事值得你半夜三更在这等我。”
“倒也不是什么实锤,只是战场上一些细枝末节,让我很是在意。”陈流着,从衣袖中拿出几张字条,言道:“白日里吕布窥逃的时候,曾从关羽和张飞两人之间逃脱。且不这其中是否存在侥幸,我安插在军中的暗影汇报,在关张杀向鬼神去之前,刘备对两人低声了什么,言罢他们都是满脸震惊。随后吕布从青龙刀和蛇矛的围攻下走脱,张飞伤了鬼神脊背,还受到了关羽呵斥,气得他把蛇矛都扔在了地上。”
“虽不敢十成的肯定,但我至少也有理由怀疑,关羽和张飞是由刘备授意,存心放过吕布一命。”
由刘备授意,存心放走鬼神?听到这话,周临不由得有些头疼,按理来,刘关张该是恨吕布入骨,杀他不及,又怎会放他一命?但陈流的情报应是不会出差错,他的怀疑的合乎情理,少年仰面朝捏了捏鼻翼,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白日里浴血奋战,陈流也知晓周临的身心经不住如此负荷,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道:“我也只是猜测,甚至连足以服自己理由都想不清楚。你回去好好歇息,留个心眼就好,也别累垮了自己。”
“好,我知道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九渊留守,这一战还要多亏你替我劳心。”周临微微一笑,也拍了拍陈流的肩膀,随后踉踉跄跄地从同伴身旁走过,与貂蝉一同回了中军帐。而陈流则站在原地愣了许久,自言自语道:“刘备……刘备,还真是个连清明也捉摸不透的人物。九渊不在,你也别想在我眼皮底下算计清明。”
夜尽明,在朝霞再度撒向萧关上下的大地时,储靖特意来到中军帐前,吩咐貂蝉莫要叫醒周临,让劳累不已的少年再多睡一时半刻。不过当铁血军悄无声息地集结出发的时候,貂蝉倚在门前远望,周临还是从帐中走出来,目送弟弟奔赴战场。
而这一日,乃至此后的近半月光景,吕布都死活困守在萧关里,任联军如何挑衅,都绝不出战。正如储靖所言,困兽犹斗,饶是衡军本部与铁血军轮番上阵,乱武军和曹操军昼夜不息地猛攻,也未能将这下第一雄关拿下。
夏日渐深,萧关前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连绵不绝。偶尔也会雷霆一闪,卷起狂风,下一阵暴雨,让联军的进攻难上加难。周临等人的伤刚有些痊愈的迹象,医帐里每日里却又有更多伤患进进出出,周采薇忙的不可开交,连吃饭和睡觉都顾不上,看得郭嘉心疼不已,几乎要再折几年寿。
而就是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让众人担心已久的消息终究还是传了过来——姚倾率二十万大军,自寿春出兵,不日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