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储靖所言,一直以来,仲家军的一切都是在由姚倾一人支撑,只要压制了他,整个战场的局势都会扭转。但是无人指挥,并不代表无人会去救他,仲家的帝姬袁弄玉就清楚地了解姚倾的地位,她甫一见两人交手,就快马加鞭而来,直奔储靖。
是时,储靖一身的气力都压在了牵制姚倾的青龙刀上,即便心目让他测算出袁弄玉的偷袭,他也来不及回头应对。但在那条挂满锋刃的长鞭就要贯穿储靖的脊背时,一柄长剑横空而出,拦住袁弄玉的鞭子,与其搅在一起,互不相让。
“储靖只有我能杀,其他人,伤也别想伤他!”一声尖利的怒喝,王异手握长剑,兀自引袁弄玉的长鞭和自己的剑搅在一起,不让她动储靖分毫。袁弄玉见偷袭失手,不由得惊呼了一声,怒斥道:“你是哪里来的野鸡,敢拦本帝姬的路?”
“我是……”与袁弄玉针锋相对,王异下意识地想报出自己铁血军都督夫人的名号,却觉得哪里不对,终是难以出口。如此一来,气势就输了三分,袁弄玉却也来劲,奋力扯了扯长鞭,骂道:“连名号都不敢报给我,你这野鸡还不快给本帝姬让开!”
“她可不是野鸡,她是堂堂铁血军都督夫人,西凉王异。”就在这气势弱三分的窘状下,储靖回过头来,嘴角掠过一丝浅笑。他转而望向被自己狠狠压制的姚倾,一字一句地道:“姚倾,你有你的帝姬,我有我的夫人,有何不可吗?”
在此之前,姚倾从未听过王异的名号,就连他的夜蝠暗卫,也从未将这位都督夫人上报给他。王异在铁血军中着实太不起眼,名义上是仅次于储靖的都督夫人,却从来不管军中的一切大事宜,也就是储靖临阵托付,才会偶尔发号施令。
而以如此傲娇的理由从袁弄玉的偷袭中救下储靖,甚至出乎了铁血都督本人的意料,更莫要姚倾了。在方才的分神下,储靖的刀压略有松动,鬼镰趁势抬起身来,咬牙道:“我还真是意想不到,云律,你藏的可是够深啊。”
言罢,姚倾一声怒喝,终是将储靖的大刀给弹了回去,脱身而出。他手中鬼镰未曾松懈半刻,锋刃一旋,从半空力劈华山般砍向储靖。铁血都督一勒缰绳,胯下坐骑侧身一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他脸上笑意不减,颇不正经地道:“还未明媒正娶呢,婚宴的时候,我送你一封请柬如何?”
“呵,你这位夫人,好像对你并不那么友善啊,云律。”方才王异过要杀储靖,耳聪目明的姚倾可不会放过这句话来,鬼镰一招不成,又斜劈过来,阴恻恻地道:“我送你的头颅去给她随礼,岂不美哉?”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论及武力,储靖在衡众里仅次于佘闻人和翟燎,几乎持平陈炀舞。让他对付起与冉为不相上下的姚倾,竟有些轻松惬意,他横刀又挡下一镰,嘴里嘟哝一句,未多言语。
再袁弄玉和王异这一阵,长鞭被剑刃搅住后,仲家帝姬并未退让半步,而是拼尽全力地拉扯她的鞭子,试图将王异的长剑也拽脱手。储靖与姚倾心中都很清楚,彼此恋人的功夫只能以“三脚猫”来言,不成气候。但有所不同的是,储靖清楚王异的本事,却也见识过袁弄玉的斤两。
换而言之,他敢放王异与袁弄玉单打独斗,就是他对自己的都督夫人,怀有足够的信心。
见几番拉扯都未能夺回自己的长剑,袁弄玉心里有些发慌,嘴上却还是不肯饶人,尖利地骂道:“喂,野鸡,你知道本帝姬是谁吗?快放开我的鞭子,否则要你好看!”
刚和袁弄玉交手的时候,王异还在纠结自己该不该自报铁血军都督夫人的名号,未曾计较袁弄玉的言辞。但在仲家帝姬三番五次的出言不逊下,这位性烈如火的少女终是按捺不住,厉声吼道:“你骂够了没有?是有爹生没娘养,无人教你人话吗?”
在听到王异这句话的一瞬间,袁弄玉竟有些发懵。大抵王异自己也未曾想到,她无意中的一句话,竟是恰好中——少女是袁术宠爱的侧室所生,从母亲逝世,伪帝对她宠溺有加,才养出了这般刁蛮任性的秉性。
但王异才不会管自己是否中,她见袁弄玉那里拉扯长鞭的劲力忽而变,哪里肯放过这大好机会?少女将通身气力凝聚在手中,猛得一拽长剑,长剑搅着长鞭,长鞭又在袁弄玉手中,一来一回,仲家帝姬竟被王异拉出坐骑,在半空飞了一圈,落到了敌手的马背上。
这一飞一摔,让向来娇贵的袁弄玉有些发懵。不论是父皇袁术还是恋人姚倾,都是把她捧在掌心宠溺,哪里让她受过半分疼痛?而自从和衡军交手以来,少女先是被佘闻人重伤,后又被王异压制,着实可怜不已。
等到袁弄玉回过神来,她已经被王异按在对手的马背上,双手反扭,动弹不得。王异从怀中掏出绳索来,麻利地将袁弄玉的双手捆了起来。绳索摩擦在肌肤上的痛痒让仲家帝姬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陷入困境,不由得骂道:“你放开我!你知道本帝姬是谁吗?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父皇和慕之绝不会饶了你!”
“闭嘴!”王异倒也是狠辣,面对刁蛮的少女毫不留手,捆好她的双手后,又拽起她的发髻,强要那张俏脸面向自己,恶狠狠地道:“你以为凭区区姚倾的本事,斗得过储靖吗?他斗不过储靖,就如同你斗不过我,少些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