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倒不得,他一倒,仲家的江山就垮了半壁,我们……会更难熬。”
姚倾着,颇有些身心俱疲地搂住袁弄玉。少女并不抗拒,而是缓缓依偎在鬼镰的肩膀上,不言不语。两人就这么相依取暖,直到双双疲累地睁不开眼,拥抱着沉沉睡去。
之后的七日光景,姚倾派去的夜蝠斥候,无一人探查得到周临的真正生死。联军上下仍旧披麻戴孝,沉寂在一片悲痛欲绝的气氛中,看起来不堪一击。吕布几番想要出击突袭,但都被姚倾与陈宫劝下来,他与自家军师也是屡次三番吵得不可开交,关系紧张。杨弘更是日日催姚倾撤军回援,但鬼镰仍旧不放心徐州,硬着头皮一拖再拖。
九江一役七日过后的正午,貂蝉煲好滋补的大骨汤,亲手端到周临床榻前。屏风外停放着为少年装死准备的空棺,周临伤得不轻,勉强倚坐着等貂蝉喂他汤喝。少年突发奇想,笑道:“貂蝉,没记错的话,今日是我的头七?”
听到这句话,貂蝉手里的汤勺明显地颠了一下,她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了笑,道:“公子,别开这么吓人的玩笑。”
“哈哈哈哈,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只是在方圆百里的几十万人看来,我是在过头七无疑。”鲜掉舌头的浓汤并不能堵住周临的那张嘴,他抓紧喝了一口,道:“但也就在这一日,大哥和云律,该依计行事了。”
诚如周临所言,他假死后的头七,联军大营中爆发了一场剑拔弩张的内乱。罗孤认为停棺已罢,他要将周临的尸体带回巴蜀乱武山安葬。而储靖却觉得兄长之死不宜贻误军机,应该等曹操与刘备抵达,联手攻陷下邳再。
况且就算要下葬,也应葬在临瞳衡书院,而不是巴蜀乱武山。
一方是儿时相依为命的骨肉至亲,一方是少年生死相交的患难知己,围绕着周临葬在何处,乱武尊者与衡军争论不休,更有甚者,罗孤擎起霸王戟,储靖提出青龙刀,两军几乎在自家大营里刀兵相见。
但最后还是乱武尊者做出妥协,不知是碍于大局,还是不甚在意弟弟尸体的归处,罗孤拂袖而去,率领他的三万乱武军撤兵出走,向西回巴蜀去了。而储靖则令衡军继续守着周临的尸体,等候进军沛的曹操与刘备。
在得知这一消息时,下邳城中的众人亦是震惊不已。周临的死讯公布不久,储靖和罗孤就在他的棺材前兄弟阋墙,这倒像极了乱武尊者的作风。但储靖并非不顾大局之人,一切进行得也有些太过巧合,让姚倾不得不心生疑虑。
但吕布却是深信不疑,他甚至认为这能够佐证他亲手杀死周临,不禁得意忘形地道:“哼,我早就过,是本大爷亲手杀了周临,你们偏是不信。如今联军营中都内斗起来,我们再不去趁火打劫,是要等曹操和刘备到,围城强攻?”
“不妥,至少要等罗孤的去向明了,再谋划突袭衡军。”情报中只罗孤望西而去,但以乱武尊者的诡黠难测,谁知会不会中途变道,反向一击?况且周临的生死本就是一个未知数,又怎能莽撞行事?
如今的局势,一步走错,就是满盘皆输,姚倾不得不慎之又慎。但吕布却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动怒地道:“姚倾!你从周临死的那一日等到他头七,还不出兵。是要等他下葬,等他明年祭日吗?你不敢动,本大爷自己去劫衡军的大营,杀光那些蝼蚁,再把周临的人头割下来,带给你看!”
“奉先,你也不许去!”陈宫厉声一吼,让鬼神吕布也不由得一怔。这位刚正不阿的军师不顾他与自己主公的矛盾,毅然决然地道:“除却仲家军,此刻徐州的兵马就是乌合之众,如何敌得过身经百战的衡军?”
“哼,就算不带一兵一卒,衡军那些乌合之众,也拦不住本大爷!”吕布似乎铁了心要和陈宫分庭抗礼,一字一句都像是要将怒火迸发出来一般。想起那日佘闻人在仲家军阵中的惊艳一战,陈宫忍不住要将女杀神的恐怖脱口而出,正厅外却款款走开一人,道:
“吕将军勇武,果真名不虚传。大将军,既然吕将军单枪匹马也杀得退联军,周临已死,罗孤已走,你还不打算撤兵回援寿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