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不曾与那霓凰公主见过面,但如今听她的事听得太多,也已不难预测那霓凰公主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了,她当初盛宠姬宣时,都能舍得让姬宣潜入大梁之地,也不怕姬宣身份暴露死于非命,是以,如此之人,又怎会真正是个善茬了?
只是心中虽明知这点,但却并无退路,即便她心思犹如千千网,各种考虑皆在心中盘旋,奈何孤掌难鸣,处境受制,难以挣脱。
思绪至此,她眉头也稍稍皱起,一时之间,全然沉默了下来。
周遭气氛也再度恢复沉寂。
则是不久,幽幽的氛围里,那白袍男子再度出声,“姑娘已无其它退路,此番你若当真想要活命的话,便只能答应在下的请求,如此,在下会助你从密道逃脱,让你保命。”
是吗?
叶嫤稍稍回神过来,勾唇冷笑,“你之请求,也是让我为你去霓凰公主那里送镯子,如今霓凰公主抓的便是我,我若答应你的请求,岂不是要去霓凰公主那里自投罗网?”
“我方才也已说过,姑娘若不愿惹麻烦的话,可待出得地牢之后,再随意找个寻常之人为你将镯子送去公主府。在下请求的这一切,对姑娘来说都不是难事,如今难就难在……姑娘是否愿意对在下卸下心防,过来亲手接过在下的镯子。”
他像是全然看透了叶嫤的心思,再度低沉道话,语气也稍稍染着几许认真与坦诚。
然而即便如此,叶嫤仍是不敢轻易信他。
却是正待继续沉默之际,那人再度出声催促,“时间已然不多,姑娘还是早做决定为好。”
叶嫤满心起伏,再度抬眼望他。
他与她稍稍对视一眼,便已自然而然的垂头下去,随即一言不发的开始用起膳食来。
叶嫤心思嘈杂,仍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此番也浑然未有用膳之意。
周遭气氛,再度恢复沉寂,奈何这回,叶嫤只觉气氛厚重压抑,令人越发的头皮发麻。
直至许久许久,她才强行将起伏的心绪压下,目光再度朝那白袍男子望去,低沉道:“我如今处境,的确不容乐观,只是公子突然雪中送炭,难道只有这一个让我为你送镯子的要求?”
这话刚落,他便缓缓抬起头开,那双修长的眼睛依旧妖媚好看,但目光却是诚恳,“我如今本是无欲无求之人,此番,也的确只有这一个请求。”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姑娘打算信我了?”
叶嫤淡道:“我已走投无路,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此番也愿意信任公子,也愿公子当真是个善人,如此,也不枉我对公子的信任。”
他眼角稍稍一挑,极为难得的未回话。
叶嫤也无耽搁,仅稍稍起身,足下微动,开始朝他踏步而去。
整个过程,她走得极慢极慢,目光也一直紧锁着他,有意将他所有的表情全数收于眼底,然而他也的确并无什么怪异反应,整个人也仅是淡定的坐在原地,满面平静,仿佛的确是人畜无害,并无坏心。
奈何即便如此,叶嫤心中的戒备仍是不敢太过松懈,只待离他五米之距时,她便驻足站定,深觉这个距离恰到好处,他脚下的铁链子到不了她这个位置,她也只需稍稍伸手过去,便能接过他递来的手镯。
随即,她按捺心神的开始抬手朝他伸去。
他神色微动,默了片刻,开始抬手入袖,再度将袖中那只锦盒小心翼翼的掏了出来,随即便举着锦盒朝叶嫤递来,却也叶嫤的指尖刚要触上锦盒,他另一只手突然一动,指尖也蓦地钳住了叶嫤的手腕,猛的用力,顺势将叶嫤拉入了他怀中。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却也或多或少在她意料之中。
叶嫤面色陡沉,纵是满心陡跳,却也强行压制着情绪,不至于慌张吼叫。且此番姿态,她全然是他被困在了怀里,她的脊背也抵在了他那稍稍温热的胸膛,如此姿势,虽极为亲近,只可惜男子稍稍冰凉的手却扣住了她的喉咙,只要他指尖稍稍用力,便能即刻将她的脖子拧端。
“没想到公子终究不是无欲无求之人,也未料公子终究还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她并无慌张,仅故作镇定的怅惘出声,说着,嗓音一挑,“只是我也不过是将死之人,公子这般扣着我又有何用呢?难不成,你还想利用我来威胁墨殇?”
“姑娘倒是好生镇定。”待得叶嫤的嗓音刚落,他便幽远无波的道了话,说着,话锋一转,“我对姑娘并无恶意,此番挟制姑娘,也只是为了讨得解药罢了。”
嗓音一落,他另一只手陡然举起了叶嫤的手腕,就着叶嫤的手腕就猛咬了一口。
瞬时,皮破肉裂,鲜血从手腕处溢了出来。
这般突来的疼痛让叶嫤猝不及防的闷哼一声,待稍稍稳住心神,她满目冷冽的观他,“公子这是何意?”
他平缓自若的道:“裂心之蛊,我一人承受未免太过寂寥,姑娘若与我一同承担,即便是死,黄泉路上,我也能有个伴儿才是。”
叶嫤深吸一口气,脸色越发沉下。
他继续道:“我并非有意害姑娘,而是不得已害你罢了。且你如今也无任何其余退路了,此番,你也只有与我为道,先行出了这地牢才是。也只有这样,你我二人,才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叶嫤冷道:“即便我与你为道又能如何?这样你我便能逃出去了?墨殇就能放过你我了?”
“你如今别无选择,只得与我为伍,也只要姑娘将我这条铁链子打开,一切,便皆有可能”
叶嫤忍不住冷笑,“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能打开你的脚镣?”
他平静至极的道:“等会儿,凌风便该进来收走膳食的碗筷了,那时候,你故意拖住凌风,我自能从凌风身上得到打开脚镣的钥匙。”说着,嗓音稍稍一挑,“姑娘是个聪明人,至于该如何拖住凌风,想必姑娘定有法子才是,且今日墨殇入得地牢时,我便对他试探过了,墨殇虽对你不善,但也并不希望你在这节骨眼上死了,如此,既是墨殇都无心杀你,凌风这忠心耿耿的奴才,更不敢轻易让姑娘在他眼前掉命。”
这话入耳,叶嫤满心嘈杂,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这步棋,无疑是险棋,但如今对她来说,此棋即便险,但也不得不做,无论如何,她留在这地牢里,难免一死,既是如此,她也愿拿这条命来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