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并不曾料到,这瑾黎行事也是出人意料,本以为他会领军前来威逼她,不料他竟独自过来,这不是故意给她叶嫤机会,让她擒他杀他么?
奈何瑾黎的心态也是极好,即便叶嫤将话说到了这程度上,他也依旧是言笑晏晏,媚眼如丝,整个人浑身上下的媚态竟是全然彰显,连带一颦一笑都格外风情,仿佛要勾人摄魄,令人全然在他的柔媚中沉沦。
叶嫤眉头一皱,着实不喜这般男儿。
只因这等男儿太过妖艳,太过风情,始终给她一种虚浮于表面之感,落不到实处。然而她也是佩服他的,即便昨夜才与她撕破了脸,也即便昨夜才被裴楠襄打了一顿,而今这人,仍是风度翩翩,仿佛全然不曾记得昨夜之事。
“收起你的媚态,你这招对本宫并无用处。”叶嫤也不打算与他废话,仅极淡极淡的威胁了一句,待他面上的笑容稍稍减却半许时,她话锋一转,继续道:“明人不说暗话,瑾黎公子想如何来说服本宫,让本宫心甘情愿将霓凰公主交给你?”
眼见叶嫤面露严肃之色。
瑾黎仔细将她的表情盯了盯,则是片刻后,他稍稍坐直身来,面上的笑容也全然收敛,朝叶嫤道:“大昭大军如今拥得那般弹药,的确震慑于人,连我瑾黎,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不得不说,终究还是大昭帝王精明,竟背地里偷偷的研制这等威猛的东西,令天下之人都措手不及,难以抗衡。”
说着,叹息一声,“我先前还有心趁着大昭与大梁大乱之际分一杯羹,但如今看来,这心愿已然无法达成。是以,我看得透形势,也愿意识时务的妥协,我此番过来,虽有意朝叶姑娘索要霓凰公主这个人,也愿与叶姑娘商议大昭与我瑾黎旗下私兵之事。”
叶嫤眼角微挑,漫不经心的凝他,“你想商议大昭与你私兵之事?如何个商议之法?”
也并非是不惧瑾黎的几万私兵,而是知晓瑾黎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以卵击石这等不理智的事来。
且她还有霓凰公主在手,自然也能威逼这瑾黎妥协。
是以,她并不看好这瑾黎此番过来的诚意,奈何他却面露虔诚之色,浑身上下的媚态也跟着全然收敛,言道出来的话,竟像是发自肺腑,真得不能再真,“我有自知之明,知我的私军抵抗不了大昭弹药的轰炸,我也不愿走格尔单全军覆没的老路,是以,我此番过来,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归降。”
是吗?
这么容易就归降了?
叶嫤勾唇而笑,“瑾黎公子可不像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如今你我两军还不曾交手,你就这么容易归降我大昭了?瑾黎公子舍得?又甘心么?”
瑾黎自嘲而笑,“不甘心又如何,技不如人,自然得妥协,且我那几万私军都是拖家带口之人,我不能明知是败,却还要逼着他们上前送死。这点,或许大岳国相与霓凰公主等人做得出来,但我瑾黎,绝对做不出来。我曾经历过家破人亡之凄厉,便也不想让我的私兵白白送死,令上千上万的家庭,彻底破碎。”
他说得极为认真,语气也恰到好处的郑重与诚恳。
这话入耳,叶嫤则是半信半疑,虽觉得他这话有凭有理,但也终究不敢轻易相信他会这般容易妥协。
说不准,他此举只是刻意蒙惑她,从而趁此拖延时间罢了。也许他还在野心勃勃的等待,等她大昭与大梁开战,从而,他在趁机而起,坐收渔利。
思绪翻腾摇曳,一时之间,便越发想得有些深,有些远。
叶嫤目光仍是静静的落在他脸上,表情与神情都平静如初,表面上似乎并未受他这番话给打动。
眼见她一直不言,瑾黎再度出声,“在下归降之意,出自肺腑,绝无二心。在下虽有野心,但在下绝不打毫无把握的仗,也绝不会轻易让我的私军惨死。”
叶嫤这才稍稍回神过来,目光淡然的从他面上挪开,“瑾黎公子这番话说得倒是诚恳,只不过,口说无凭……”
她刻意将尾音意味深长的拖长。
瑾黎神色微动,缓道:“我今日既然单枪匹马的过来,自然是诚意十足。”说着,伸手入怀,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金色的令牌来。
叶嫤目光下意识朝那令牌落去,正待打量,瑾黎已顺势起身,握着令牌缓步朝她行来,似是有意将手中的令牌递给她。
却因他这起身之举,顿时惹得在场大昭精卫们戒备至极,仅刹那间,数十名大昭精卫挡在了瑾黎面前,手中出鞘的长剑纷纷朝瑾黎指着,大有杀伐之势。
瑾黎怔了怔,不得已停下脚来,略是无奈的朝叶嫤笑笑,“我只是想将我私军的兵符递给叶姑娘罢了,也算是将我的私兵交由叶姑娘,也算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且我也相信叶姑娘本性不坏,以后定也会善待我的私军,不会为难他们。”
说完,顺手将手中的令牌朝面前的大昭精卫递来,继续道:“劳烦将此令牌交由叶姑娘。”
精卫神色微动,并未伸手去接,直至叶嫤发话,精卫才伸手将令牌接过,转身递至叶嫤面前。
叶嫤并未接,目光依旧锁定在瑾黎身上,“你的私军此际盘踞何处?”
“国都城外三十里之距的洛石镇。”他回得自然。
叶嫤目光陡然露出几许锋利,“你如此坦荡的将兵权交出,就不怕本宫心性歹毒,差人去洛石镇将你之军全数剿灭,以绝后患?”
他径直迎上叶嫤的眼,一字一句极其笃定的道:“叶姑娘不会。”
叶嫤眼角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