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化名德丰,一直以医者自居,又因医术尚可,倒也生活得过去。只不过害怕王府权势,便一直不敢和家中沟通。再到前些时日路过南都,不知干旱之灾来势汹汹,以至爆发疫情,便想着留下照顾这里的灾民,也算不枉医者的身份。只是未曾料到很快便有封城一举,才知晓原来是大世子所为,心中更是愤懑,可是我绵薄之力,根本无法对抗世子。”德克明接着说,“幸遇公子,想来公子对南都疫情也是堪忧,又听闻公子一二,便斗胆与公子攀谈,才知其中原委,心中更生反抗之意。这几日一直候在南都,正是等着公子归来,倒是没想到暗主也会登临。”
余莫卿也猜得出这事情的始末,正是因为突蒙凌辱蕊儿,又因恰好是德克明看到真相,突蒙毁尸灭迹是真,派人毒打德克明是真,甚至不惜收买德克明身边的小厮,挖出一双眼睛代替他的定亲之物送于郡主,妄图混淆视听。那么王府失火又怎是偶然?不过是为了掩盖罪行罢了,甚至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保住摄政王府上下的荣誉,让别人找不到任何把柄。正如当初她偷听到楚世昌和玄矢之间的对话,偷听到太子种种谋逆之行,这才引来杀身之祸,甚至是灭顶之灾。到底是扎哈不够狠心,也不过是威胁德氏罢了,而德克明也没到余莫卿那般向死而后生的地步,所以即便是瞒着家族云游四方,却未曾想过势必为自己讨回公道。
但你以为这是扎哈和摄政王府的仁慈?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罢了,就和所有骗子一样,给你一巴掌的时候赏你一块糖,到最后将你送进地狱时,你还得感恩戴德,以为是他大发慈悲。
余莫卿道,“所以你也不曾告诉郡主真相,一来为了保护郡主,二来,一旦你暴露行踪,王府必定追杀到底,是吗?”
“我虽知摄政王心胸并不狭隘,但当年王爷包庇大世子恶行到如此地步,甚至欺上瞒下,独独相逼德氏,我不得不防……若是此次南都之事落定,真相也会大白,只愿国主能还小民一个公道。”德克明眼中坚定,仿佛看到希望,随即有愧疚铺满眼眶,“只不过……耽误了郡主大好年华,却因小民备受舆论……”
余莫卿能听到有关突珍珍的小道消息也都是她毁容之说以及性子火爆等等,却没想到见到真人后丝毫不似传言,反倒发现她的率真很是惹人喜爱。但见德克明神色凝重,大抵是想到当初若不是自己窥视惨案,却不会导致后续的威胁和背井离乡,虽说德克明自愿承受这一些,但说到底只有突珍珍一人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背后发生的肮脏和悲惨。
“的确,若不是你,郡主不仅受到惊吓,还被关家中不得出门,前不久还被退婚了,理由是郡主自两年前王府失火性情大变,又在失火时毁容,让人无法接受。”余莫卿别有深意地看着德克明说。
德克明抿唇,眉峰一直聚拢着,“是我的错……都是我害……”
未等他说完,余莫卿已经打断他的自责,故作无奈的神情,“可是怎么办,即便如此,郡主却是挂念你左右,不仅托人打听你的下落,还设计进宫找到我,希望我能为她寻得你的消息,甚至是带她出宫,只为找到你。”
“当真?”德克明还为从刚才的失落中恢复,却听到余莫卿这番话,眼中再次燃起希望之火。
余莫卿点头,却不知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神色,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我算是见证了你俩之间的感情,一个不伤害到对方永远瞒着自己的下落和行踪,一个为了找到对方千方百计不惜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