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二毛在营丘的一家酒楼做了快一个月的伙计了,每天都在琢磨着怎么把掌柜脚下的钱箱子弄出来,他知道,黑松山上现在很缺钱,狗子哥和他说过几次了,让他琢磨琢磨,怎么弄一票。
可是,作为一个初来乍到倒泔水的最底层的伙计,他没有任何的机会,那个大箱子又大又重,而且上面一把大锁,掌柜的很细心,放完钱都会锁好,钥匙也不离身,熊二毛只能默默的观察着。
七八天过去,熊二毛发现大钱箱子里还有个小盒子,每次收到的金银豆子,都会放在那个小盒子里,熊二毛便将目光对准了那个小盒子!
这个念头让熊二毛兴奋不已,心中慢慢有了计较。接下来的日子,熊二毛表现的越发勤快,嘴甜、懂礼数,哪怕给掌柜的倒痰盂,他都会躬身和掌柜的打个招呼,从来不乱走乱动,由此,熊二毛赢得了包括掌柜在内不少人的好感。
这天,熊二毛终于等来了机会,伙计给楼上包房上菜的时候,熊二毛悄悄往汤碗里扔了几粒石头子,而后回到自己位置,悄然注视着事情的发展,果不其然,上面很快传来争吵的声音。
“这他娘什么玩意儿?是羊汤还是石头汤?什么破地方,让你们掌柜的滚上来!”
听见争吵,掌柜的不由站起身,不知上面什么情况。
伙计很快下来禀报,“掌柜的,不好了,赵财主汤碗里发现不少沙子石头,现在在那大吵大叫,您看......”
“啊?”掌柜的大吃一惊,这要闹大了岂不影响酒楼声誉?后厨这帮家伙真是欠收拾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掌柜的不敢大意,急忙随着伙计上了楼。
熊二毛拎着泔水桶不急不缓的来到柜台下,一手端起痰盂,一边说道:“掌柜的,痰盂给您倒了,再给您刷刷?”
掌柜的哪有闲心理会熊二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熊二毛蹲下身,迅速从袖口里抽出小撬棍,“吧嗒”一声把锁撬开,把小盒子拿出来扔进泔水桶里,然后起身拎着泔水桶,端着痰盂出了酒楼。
闪身到了拐角,熊二毛急忙把小盒子从泔水桶里捞出来,也来不及擦,塞进怀里撒腿就跑。
一溜烟出了城,熊二毛不敢歇脚,顺着小路一口气跑出七八里地,钻进小树林顺势躺在草丛里,熊二毛大口大口喘着气。
歇了一小会儿,后面也没什么动静,熊二毛嘿嘿笑了。
从怀里掏出小盒子,用撬棍撬开,里面十几颗金银豆子,熊二毛不由在身上擦了擦手,慢慢的抚摸着,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突然间,熊二毛脑海里钻出个念头,而且,这念头还越来越强烈。
自己已经十五了,有了这些钱,可以到乡下买上两间房,买上几亩地,再娶个婆娘......自己就算有个家了!
县城里不能待,狗子哥真是属狗的,鼻子可灵了,怕是躲不过他......想到李狗子,熊二毛有些犹豫了,慢慢把小盒子关上重新揣回了怀里。
熊二毛缓缓的躺回草丛里,自己当初是在历城的乞丐窝里认识的李狗子,后来又一起和那帮坏蛋干架,再后来就到了老柳村,从那时起,有了遮风挡雨的屋子,有了温暖的炕头,还有人给做饭,甚至还有人给缝补衣服,萧大哥还亲自摸了摸自己的棉鞋,问暖不暖和......自己还进了学堂......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熊二毛不由伸出手看了看,想起杨先生他们用戒尺狠狠打自己的手板......当时疼的呲牙咧嘴,觉得日子难捱,现在怎么突然觉得很亲切,甚至有些怀恋了?
自打没了爹娘,活的一点奔头都没有,也从来没有人管过自己,无论是活成人还是活成狗,谁会在乎自己?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自己却始终孤零零的。
熊二毛鼻子酸酸的,有些伤感,又有些自责。
自己怎么冒出离开家的想法了?黑松山就是自己的家啊!那里有在乎自己关心自己的人啊!离开了他们,自己还一个人活的没着没落的?
熊二毛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迅速起身往黑松山的方向跑去,他有些焦急有些忐忑,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他要尽快回到山上,只有回到山上,他才觉得踏实。
几十里路,熊二毛几乎没歇脚,远远的看到山坡上那座高大如城堡一般的寨子,熊二毛露出了笑脸。
“二毛,让狗撵拉,跑那么快!”箭楼上放哨的士兵和熊二毛开起了玩笑。
“我这是有正事儿,狗子哥回来没?”
一边往里走,熊二毛一边说道。
“还真没注意,寨主在呢,有事你就直接过去吧。”
“好嘞!”熊二毛脚步未停。
见到萧正后,熊二毛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萧正没去查看熊二毛带回了多少钱,而是上上下下仔细查看熊二毛有没有受伤。
熊二毛心里暖暖的,“哥,我没事儿,就是跑急了点儿。”
萧正点了点头,“从现在起,老实在山上待着,不许再离开山一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