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领着三百余贡士,在晨曦之下,经承天门,端门,午门,抵达皇极门。
这走了长长的一段路,不少人背后都是渗出了一层汗水来。
一众贡士手提着考篮,待穿过皇极门后,见了皇极殿耸立在远方,依次往后分别是中极殿,建极殿,这就是外廷的三大殿。
但见皇极殿的玉陛前,几十名青紫官员已是在此。
姜桓一面走一面瞧着这些身上穿着大红官袍,着金银腰带,立在前首的官员,甚至还有蟒袍玉带,不由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不光青气,就是紫气大员,都有数位,这不是武将,而是文臣,能够到达紫气位格,说明此人在某一领域上的权柄,比起皇帝来都不遑多让!
什么叫做重臣?这就是重臣!比起之前自己得蒙恩赦上朝会那次见到的大员还多。并且这次的更多,都是为了接见自己这三百四十三贡士而来!
不是阁老,就是尚书,跺跺脚,地上就能震三震的人物。
这时玉陛前上的御座尚空,但见众大佬们,低声地交谈着,待听见后面的脚步声,都是半侧着身子,或转过头看向新科进士来。
十几道目光扫来,这一刻不少人呼吸都顿止了。
感受大佬们眼光的权威,士子们内心忐忑,但此刻又有多少人在幻想,几十年后,他们也能穿着这一身大红官袍,甚至蟒袍站在玉陛之前呢。
至于大佬们则回忆过去,相视笑着,他们也是想起以前自己参加殿试时的青葱岁月吧,这几百个考生,或许将来也有人能站到他们今天的位置,甚至更高呢。
姜桓微微垂头,却偷眼打量着众官员,虽不敢盯着别人看,却可以见的前方三名穿着蟒袍,腰着玉带的官吏,望着皇极殿彼此谈话,其余尚书,九卿等重臣,如众星捧月般将三人拱立在中央。
三人谈笑风声的话语偶尔传来,姜桓认得站在最右首的蟒袍官员,是自己名义上的师伯章惇,而最左侧的官员。侧着头说话,脸上手上是古铜般的肤色,目光十分有神,谈话多半是他与居中的官员对答。
而章惇偶尔说上几句,多是不苟言笑,这也和他一贯的作风类似。不是大事,不轻易开口说话,至于其余的尚书尽数是插不上话,站在一旁旁听,偶尔笑一笑。
姜桓猜去这名站在左首的官吏,多半就是最有望成为新辅臣的杨嗣源了。
至于居中身材高大的官员,自是当朝唯一宰辅张太虚。
想到自己要见到这位大吴第一相。姜桓不免心情忐忑。虽然上次自己和张太虚有过一次还算友好的见面,只是多半对方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知张太虚实际对自己是怎么想的。
章惇,严伯豪都是侧过头看了后面的贡士一眼,唯独张太虚仍是望着皇极殿。
随即宫乐一响,众人皆是站定,神情肃穆。
片刻后,身穿赤黄龙袍的天子出现了,众人都是一并拜下,行叩拜之礼。万历身处高高的玉陛之上,姜桓根本看不到,无法一睹天颜。
这时听的玉陛上一个尖锐的嗓子喊道:“临轩发策。”
这人有些眼熟,姜桓回忆片刻,不由得一惊,这张面孔赫然就是日后权倾朝野的一代权宦,魏越!
不过现在不是想此事的时候,姜桓低着头,不敢露出破绽。
姜桓见身为独辅的张太虚拾阶而上,从天子面前授得密封的殿试试卷。再置于玉陛的黄案上拆开,再由执事官走下台阶来,分发给贡士。
殿试题纸是一张黄纸,等同于天子亲授,贡士必须在地上跪受方可。
姜桓与贡士们拿卷之后。
礼部的官员道:“依照会试名次,单名于殿东,双名于殿西,各从阶上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