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尘一面手脚麻利地做着剑穗,一面听着阿淼的牢骚,笑道:“亏你还那么喜欢王爷,一点都不了解他吧?”
“但爱美之心,不是人之常情吗?更何况还是男人……”
“这你就还真错了,咱们王爷是常人吗?是寻常男子吗?以前,他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无论是圣上赐予的美人还是各级官员为了巴结他晋献的姬妾,一概都被王爷给退回去了,因此在娶王妃之前,坊间还曾流传他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还暗地里在王府和军中豢养**呢……”
素尘说此话的时候阿淼正在喝水,一听这话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这都流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轶闻啊,断袖龙阳都出来了,若真是那样,还真是可惜了瑞谚那副俊朗的好皮囊。
阿淼一边在心中感叹,一边忙不迭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水:“那后来呢?”
“后来?”素尘皱眉想了想,道:“渐渐地就没人往王府送美女了,除了王妃一人,几乎就没有任何还算得上同王爷比较亲近的女子了。”
“那……”阿淼神秘兮兮地凑到素尘跟前,“那你说,若是王爷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那他会喜欢什么啊?”
素尘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怪异:“王爷当然是喜欢女人了,可能,也许只是没遇到真实合他心意的女子吧。”
“合他心意?”阿淼突然又想起那个叫“以安”的女子,究竟是何样的女人才能去世多年,还能让不好女色的瑞谚心念至今?或者说,究竟何样的女人才算是“真实合他心意的女子”?
“那王妃娘娘呢?”
“王妃娘娘出身将门世家,当年的郑老将军麾下一门三杰,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将才,多年前在一场大战中为保护御驾亲征的先皇,都牺牲了,娘娘的母亲受不住打击以身殉情,娘娘便成了遗孤,先皇感其忠烈,便将娘娘交给如今的太后,当时的永德懿太子侧妃收养为义女,封为岑阳郡主,六年前指婚给了王爷,虽然说不上是情投意合,多年来倒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至于是否合心意,这我可不敢乱说。”
阿淼没有想到,端庄娴雅的王妃娘娘竟还是将门之女,如何都无法将她同那些整天舞刀弄剑,打打杀杀的人联系在一起,或许是当今太后教养有方吧,皇宫里的女子,应都是如此吧。
“好了,终于完成了!”素尘放下剪刀,满意地拂弄着手上的剑穗,长长的蓝色丝线缠绕而成的穗子,看上去十分精致利落。
阿淼也凑过来看了看,道:“我要是能有你一半的手艺就好了……”
“你不是绣了个帕子吗?没送出去啊?”
提起这个帕子,阿淼显得有些难堪:“本也没想着送的,和侧妃送给王爷那个荷包一比,我那个简直跟闹着玩的一样,结果昨夜还是让王爷拿到了,今日想起去索回,他还不肯给我。”
素尘安慰她道:“你一宿没睡不就为了给他绣个帕子嘛,既然收礼的人自己都不嫌弃,你何必妄自菲薄?那他应知你心意了吧?”
阿淼垂头丧气地说:“别提了,他还说我没这天赋,以后不要做了,嫌弃得很,以后恐怕少不了被他随时拿出来笑话我。”
素尘看着阿淼,整张脸皱得都快挤出水来了:“你是真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呃?”
“你难道,莫非,就不会有那么一点点觉得,他收了你的帕子是有其他意思?”
阿淼思考了一下,道:“素尘,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素尘很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去找成霖了。”
阿淼其人,却不是好钻牛角尖之人,遇上琢磨不透的事,很快便会放弃琢磨,素尘走后,她躺到榻上,又想了一会,竟开始犯起了困,几个呵欠过后,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一轮硕大的明月当空,皎洁如雪的月光如轻纱笼罩下来,阿淼仿佛看到在那朦胧的月色中,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长发如瀑闪着黑玉般的光泽,同他的一袭玄色云袖衣袍融为了一体,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来,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庞,此时却不似平日那般冰冷,而是带着淡淡的,暖暖的笑意,向她招着手,好像是在示意她过去。
她满怀欣喜地朝他走了过去,他还是那样笑着,对她温柔地招手:“过来,沅夕……”
阿淼猛地惊醒了过来。
一睁眼,竟出了一头细细密密的冷汗。
坐起来,喘了几口气,拭去额头的汗水,望着眼前这茫茫黑暗,心却好似还在方才那个梦境中不舍堪破。
这时,阿淼却想起言奕衡说过,梦境是心境的反映,就算心底潜藏最深的秘密,梦境也会一五一十展露无余,毕竟谁都可能骗到,唯独无法真正骗到自己的心。
不会的,他怎么会知道,如果可以,宁愿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之后,阿淼便再也睡不着了,只瞪大着双眼,直到天色逐渐亮起,竟再无困意。
好容易挨到了辰时,方才懒懒地爬了起来,也是无精打采,想起是该用早膳的时候了,又一想,现在有侧妃陪着瑞谚,约莫也不需要自己去了吧,于是便自个儿走到膳房,还没进门,方嬷嬷将一个食盘递给她,让她即刻送到书房去。
阿淼看那食盘上也就是些早膳常用的清粥小菜,两副碗筷,和平常也并无不同,看起来,的确是侧妃陪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