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我阻止不了她也得和她同去……那咱们现在能做些什么呢?”
“既然宋嫔娘娘已经帮她跟皇上想好了借口,现在太后病着,丽妃忙着给太后献宠,谁也没心思管一个小宫女的事,咱们能做的,就是配合宋嫔娘娘,尽力帮阿淼拖延回宫的时间了。”
素尘想了很久,只得点了点头。
其实,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她也曾经如阿淼一样,有那么一股子冲动要去到雪神谷寻成霖,但始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没想到,阿淼不只和她有一样的想法,而且还立即付诸了行动,看来阿淼对瑞谚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起码,比起她对成霖这样有恃无恐,还真是值得佩服。
就在素尘和安菡在宫中为阿淼担忧之时,阿淼和卿涵二人也正在一路往北,本以为会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旅程,却没有想象中的艰辛。
二人女扮男装,在任何地方都不多做停留,尽量也不与任何人交流,卿涵用镯子换了银子雇了一辆马车,为避人耳目并未雇佣车夫,于是二人轮流着赶车,星夜兼程栉风沐雨地往雪神谷方向而去。
这一路的旅途中,二人有迷惘,有困顿,有兴奋,也有好奇,更有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
迎晨曦、沐晓风、听疏雨的时候也能觉惬意舒畅,月下对酌、花前凝神的时候也会互相感叹一番这尘世苍凉,旅途中疲惫的心情在清风化雨中徐徐舒展开来,纷乱如丝的思绪也在残月冷风中慢慢安定下来。
越往北,景色越显荒芜,那漫天的大雪也越来越纷扬,快到那个边陲小镇之时,视野中全是一片天地相接的白茫茫,几乎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草木,全都被遮盖在那厚厚的积雪之下。
寒风也越发凛冽,像是侵入了人的骨髓之中的寒冷,无法言喻。
这雪实在是太大了,两匹马也不愿意再往前走了,任她们如何驱使鞭策,马儿也只是顿着四蹄,哼哼着,抖落一身的雪,就是不再前进一步。
无可奈何,二人只好就地休息,待雪小一些再作打算。
阿淼拾来一些柴火,两人就着一棵枯树,以马车为遮蔽,勉强生起了一堆火,在这大雪中,这一点暖意显得弥足珍贵。
卿涵裹紧衣服,伸着手一边烤火一边道:“阿淼,你看,我们都走了大半个月了,这还有这么远呢都这样,不知道他们在雪神谷会是何种境地,我真的好担心……”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但阿淼不愿意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更增添卿涵的忧虑,于是将烤热的手搓了搓捂住冻得通红的双颊,笑着说:“再糟糕他们也是好多人在一起,比咱们只有两个人待在这连方向都分不清的雪地里,要好上千万倍了。”
卿涵听出阿淼是在宽慰自己,也不戳穿,也笑了笑,把手放在口边呵了几口气,又将身子往火堆边靠近了一些。
“算来如果咱们没耽误的话,后日应该到得了北巅镇吧?”
阿淼仰头望了望,道:“要等雪停了,看到星星我才能分辨得出方位,不过到了北巅,雪神谷究竟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卿涵轻松道:“没事,只要到了北巅,找当地老百姓问问不就知道了?”
“也是——公主,奴婢包袱里还有些干粮,给您烤热了先充充饥吧?”
“阿淼,出来了就别一口一个公主,一口一个奴婢地叫了,我怕你叫成惯性了有人在旁边也这样叫,就暴露身份了。”
阿淼又是一笑,不过这次倒不是为了宽慰卿涵,而是发自肺腑的笑。
大约老天也是感受了两名少女的乐观,不忍心将二人继续困在这风雪中,方才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这肆虐的大雪竟逐渐转小,直至雪停,那割脸的风也随即停了下来。
天黑下来,云层散开,星空也慢慢露出了容颜,那天空,像一顶穹庐,而月亮像一个害羞的姑娘,羞答答地从一片薄云背后伸出半个脑袋,就好似一盏明灯,将柔和的白色光亮洒向大地。
阿淼抬头,那一路为她们指路的摇光星依然闪亮清晰。
雪后的空气异常干净清透,竟一眼能望至天地相接之处的地平线,阿淼站上马车,眺望而去,突然喜上眉梢,笑逐颜开。
卿涵见状问道:“阿淼,你看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公主,你看那边!”
卿涵顺着阿淼手指的方向看去,视野中,很远处隐约地出现了一排城墙,还有两座哨楼,亮着零星的点点灯火。
“那是……”卿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就是?”
阿淼跳下来,走到她们躲避风雪的那棵枯树之后,那里矗立着一个小小的雪包,她伸出手将那上面的积雪拂去,原来这是一块界碑,上书:北巅郡界。
二十多日的跋山涉水,二十多日的风雪兼程,终是皇天不负。
瑞谚,我就快找到你了,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卿涵喜极而泣,她紧紧地拉着阿淼的手,不由自主地转了几个圈。
“聂卫,我来了,在我见到你之前,你必须给我好好的,好好的!”她朝着星空,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声音撞击着这雪后的夜空,犹如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