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弟弟啊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中记事,他进宫那日拜会皇上的时候,我不过就闲话家常提了一嘴,他还真给我带来了……”
“聂主事是重情重义之人,亦备了同样的一份送去盘龙关给朔王殿下……”
阿淼的嘴角牵动了一下,拿起一个玉子酥递给刘裕:“辛苦刘公公跑这一趟,月落阁眼下也没什么好东西可孝敬公公了,这盘玉子酥,便与公公分甘同味吧。”
“娘娘的好意老奴心领了,这不过是老奴分内之事,娘娘无需言谢,还请娘娘细细品尝,万莫辜负聂主事一番心意。”
刘裕说着,推却了一下,却别有意味地看了阿淼一眼。
阿淼放下手:“今日乾福宫前武试擂台决战,刘公公还会陪同皇上观战吧?”
“是,娘娘提醒了老奴,承安殿那边还有些许琐事等着老奴去安排,娘娘安坐,老奴先行告退。”
“素尘,替我送一送刘公公……”
刘裕转身对素尘拱了拱手:“姑娘请留步,还是快些伺候娘娘梳洗,切莫错过聂主事的比武才是。”
待刘裕走了之后,阿淼将食盒里的玉子酥拿出来,敲了敲盒底,果然内有乾坤,于是忙拆开来,拿出一封信。
素尘一看,连忙将门关上,对外面守着的宫人说道:“娘娘要更衣,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
阿淼将信看完,笑道:“让聂卫昨夜去永王那打探打探,本也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还收获颇丰。”
素尘拿过信看了看:“除了东夷,匈戎竟然也参与其中了?我怎么记得三年前王爷就已经与匈戎和谈了,这又是兴什么风,作什么浪了?”
“匈戎偏南一隅,靠近南海郡,永王能与之勾结并不奇怪,东夷的扎提伦是个疯子,平生最乐见其成的便是大宁不安,尤其是此时唯一能让他忌惮的瑞谚又远在盘龙关,不趁机与永王狼狈为奸,那倒还真是稀奇。”
“还有那个姓喻的教书先生,这个时候偏巧被安排到临江王身边,莫不是冲着断相思去的?会不会是关歇的人?”
“姓喻,三十岁上下,翰林院林大学士举荐…….”阿淼念着这一行字,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半晌,突然灵光一现,竟露出了微笑。
“想必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先不要管这个了,时辰差不多了,赶快帮我梳洗了,可莫误了决战。”
巳时,决战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场,只用了不到三刻,关绍礼轻松获胜,率先进入了最后的决战,而第二场,却显得有些胶着,瞧那东夷人应是念着上次聂卫在眼皮子底下救走了卿涵的仇,使出了全力,招式凌厉狠辣,甚至一度让聂卫有些招架不住。
台上的人斗智斗勇,打得难分难解,谁也不敢有一丝的松懈,防守,进攻,敌退我进,半个时辰过去,竟难以判断谁占据上风。
台下观战的人心情也随之跌宕起伏,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半个时辰竟无一人出声,只听得擂台上拳脚相交,兵器碰撞的声音,气氛骤然绷紧。
瑞清冷眼看着,侧头对身边的阿淼道:“你弟弟今天总算是遇到对手了吧……”
“舍弟才疏学浅,遇到劲敌是意料之中的事,就当是给他开开眼界,磨炼磨炼罢。”
关绍礼亦在旁,盯着擂台上的瞬息万变的局势,紧握着手中刀,面色凝重,而一时胜负难断的形势让他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复杂,他转了转头,瞥见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卿涵戴正偷偷地朝着这边张望,她戴着面纱,只露出双眼,却也能分明感受到她神色中交织的紧张,担忧,关切,而这些,都只因为擂台上的那个人。
卿涵一门心思只关心着台上的聂卫,并未注意到关绍礼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待他已到了眼前,方才如梦初醒。
“臣见过公主,上次定河一别,许久未见,不知公主可安好?”
卿涵看了看他:“今日就算你最后胜出了,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公主心意并不属臣,这一点臣甚有自知之明,但从这场比试看来,聂卫要与臣进行最后的对决,也并非易事。”
“聂卫他一定会赢的,一定会!”
关绍礼转向擂台:“臣也希望他能赢得这场比赛,这样臣才有机会在无任何干扰的情况下正大光明地与他比试一场,无论结果如何,臣也算是了却了这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心甘情愿放弃公主。”
“好你个关绍礼,我以为上次你向母后退婚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原来当时还并非心甘情愿啊?”
“当时只是为了遵守对公主的诺言,不想公主认为臣是个输不起,言而无信的小人。”
两人正说着,见擂台上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东夷人似乎开始有些处于下风,渐渐抵挡不住聂卫的进攻,只顾得上被动的防守,慢慢地被逼退到了擂台边缘,聂卫乘胜追击,想以一拳欲速战速决,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
这时,阿淼看到对面坐席上的瑞诚,在那众人都不经意的一瞬间,似乎对着那东夷人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就只是那么一下,阿淼突感不妙,蓦地站起来:“聂卫!小心……”
话尚未说出口,只见那已然处于败局的东夷人竟一个旋转,飞身而起,几乎与此同时从他的身上扬起一阵白色的尘雾,而冲过来的聂卫躲闪不及,竟一下子被迷了双眼,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眼前骤然一片漆黑,一股热辣的刺痛让他的眼睛再也睁开不得。
场内一片哗然。
卿涵顿时慌了神,叫着聂卫的名字就要冲过去,关绍礼一把将她拽住:“公主慎行,若是被太后知道公主在此偷看聂卫比赛,定会降罪于他,到时候别说是做驸马,就连性命也难保……”
“这是怎么回事?比赛规则明确说了,点到为止,尤其不能用毒用暗器,这东夷人的暗器是如何藏在身上的啊…….”
关绍礼双眉紧蹙,看向对面坐席上的关歇,他的父亲,正冷色看着这一切,面无一丝表情,在周围纷纷大惊失色,议论纷纷的人群中,显得那么突兀,而又冷酷。
心中瞬间凉了下来,放开卿涵,趔趄地往后退了几步。
原来如此,原来他真的一点都没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