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骤然从睡梦中惊醒，冷汗淋漓，喘息未定。

自从上一次在心脏剧痛后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又被舒萧带回来。从那一次昏迷开始，乔雅愈发频繁地做起了极度混乱的梦，愈发开始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甚至开始记忆错乱。

“大小姐？”舒萧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乔雅迷茫地睁大了眼睛，坐在床上愣神了半晌，才不敢确定地、带着疑惑地问了一声：“舒萧？”

“是。”舒萧走到她床边，抓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庞。

乔雅如梦初醒，骤然推开了舒萧，摸索着跌跌撞撞跑下了床，焦虑不安地环顾四周寻找司缉的身影，“司缉！司缉？你在哪里？你快回来！我不要走！我不要那把钥匙了！”

“啪嗒”房间的灯被打开，整个房间亮堂了起来，隐匿于黑暗中的一切都被暴露得清清楚楚。

乔雅跌坐在地上，抱紧了自己的头，痛苦地皱眉紧闭双眼，“放过我们，求求你……求你，放过他。”

“雅儿，雅儿！”司缉蹲下身，按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脸扳过来，让她与自己的眼睛对视，“看着我，看着我乔雅！冷静一点。”

乔雅逐渐平静下来，却像是从一个梦境跳跃到了另一个梦境。她一跃而起，转头冲向了舒萧，拽住他的手焦灼到哽咽：“舒萧、舒萧，你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舒萧盯着她看了一会，一如既往地笑了，“怎么了？大小姐。”

如果跟梦里是一样的话，舒萧以自杀式的方法救她，那么他现在就应该已经眼睛看不见了。乔雅抱着这样的认知和觉悟，抬手在舒萧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别逗我呀，大小姐，是五。”舒萧笑得温和，眼眸弯起好看的弧度，就像是真的在为了乔雅的玩笑而回应一般。

乔雅松了一口气之余，隐隐约约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死心地换了个手势，“现在呢？”

舒萧不紧不慢地回答，语气却很坚定：“是九。”

乔雅迟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势，恍惚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颤抖着，继续问：“那么现在呢？”

“是一。”舒萧继续回答。

“骗子。”乔雅低声说，眼睑下垂，悬挂着琉璃般流光溢彩却易碎的梦境。

舒萧僵住了，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乔雅看着他如同梦中一样黯淡无光的眼睛，鼻尖一酸，眼泪就憋不住了。她恶狠狠地捶了一拳在他肩膀上，“你这个骗子！”

他根本就看不见，刚才他说对地那两个手势，完全就是凭借他对她的了解，因为他知道她的习惯和喜好。所以她刚刚握拳，没有做出任何手势，他就原形毕露了。

“对不起，大小姐。”舒萧诚恳地道歉，抬手揩去她眼角的泪珠，“是我的错，我下次不会了。”

难道还有下次吗？乔雅很想扯过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耳朵大吼着质问，但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一番模样，只是哽咽：“你是怎么做到的？就像是还能看见一样。”

事已至此，还好他没有出更大的状况，还好他还活着。舒萧是她最不放心的孩子，他偏执、倔强，认定一件事情就死不放手。他们五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扭曲，但舒萧显然是最严重的那一个。

她根本管不住他，表面上他是最乖最懂事的那一个，实际上涉及某些原则问题，他阳奉阴违，随时随地就能做出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来。事后他又可怜兮兮地跑你面前，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让你根本不舍得对他怎么样。

现在，她也只能赶紧逃离这里，再找办法恢复他的眼睛。

“啊，我很早就开始练习了。从最开始我因为猜疑去单枪匹马闯野兽主义阵营，害得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就开始准备和练习了。再加上用精神力辅助，我可以感知到光线和物体大致线路。所以，完全没问题的，放心吧。”舒萧语气柔软平和，脸上依然是可以融化冰川的笑意。

司缉不动声色地转移过话题，也在无形中提醒舒萧：“放心吧，雅儿。这小子可厉害着呢，最近的搜查，他可是掌握了zombies一定程度上的活动路线，基本上都没怎么碰见过zombies。”

“是吗？zombies现在越来越强了，避其锋芒也是好事。我们只要找到钥匙就可以了，没必要和zombies硬杠硬。”乔雅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点了点头。

司缉又说：“我认为钥匙的位置距离玫瑰监狱的大门很近，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探查？人多的话，安全一点。那片区域，一直都是zombies出现较为频繁的地方，似乎是害怕我们逃脱了。”

“好，我们去大门附近看看吧，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目的地在这里打转好。”乔雅点头赞同。

司缉见目的成功，松了口气。

乔雅却把手按在他微蹙的眉心，一点点揉开皱痕，一本正经地说道：“星星应该哈哈大笑，反正宇宙是个偏僻的地方。”

他抬眸看她，眼里有惊疑，却揉碎了万千情愫混杂在一起，复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