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厌恶我们,那就保持距离。我只是希望,我们都能或者逃离。”乔雅捏住了舒萧的衣角,低垂头颅,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背脊,“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离去的背影了。”
没有遗忘的能力,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眼前又是一晃而过的画面,自己把脸埋在青年沾染鲜血的掌心低泣,她说:“既然他们厌恶我们,那就保持距离。我会在某一个清晨看见你……死亡吗?”
“奈芙,人必须先活着,爱才能有所附丽。”青年伸出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和脸颊上的血迹斑斑。
他低语:“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或许是听出了乔雅声音中不易觉察的颤抖,舒萧沉默不语,无法给出确切的保证。
他只是静静地说道,像是誓言也像是自我劝慰:“爱你是真的,只有爱是真的。我相信你的存在,并且甘愿为此牺牲。”
这个世界充满假象,唯有痛楚不会说谎。但他却说,只有爱她是真的。
乔雅觉察到舒萧的顾忌,深吸一口气,都是在轻颤着的。
总有一天她会变成行尸走肉的俘虏,zombies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甚至会对着他们出手。她只是相信少年,而他被她相信着,却无能为力,只能相信自己。
她想要逃,怎么才能逃,怎么才能离开?她想要逃,她想要离开。
她想要,和他们一起逃离。
乔雅伸出小指,眼眶微红,“和我约定好吗?一定要活着,活着,爱才能有所附丽。”
“我和你约定,我一定活着爱你。我一定……会一直爱你。”舒萧弯起眼眸,藕荷色的眼瞳中有着耀眼的光芒,他摸了摸她的头,“等我回来。”
他毅然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乔雅僵硬地维持着伸出手的姿势,低垂着头,散落的黑发遮挡住了她的神情。她低声说道:“骗子……”
等待是一件很揪心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到尽头。
她找不到阚见了,只能看到钢琴房里满目疮痍的鲜血。她感知不到他的存在,她知道他或许已经死去。所以她不想再失去什么了,在看到那一幕濒临崩溃时。
她跪坐在那滩血迹前,面对血迹斑斑的钢琴,仿佛看到了倚靠着钢琴永远沉睡的少年。血被擦拭的痕迹,手无力垂落的痕迹,她几乎都能描绘出当时发生的轨迹。
“唔……”乔雅战栗着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滚了一圈,颤颤巍巍地坠了下来。
她伸出一只手,虚空仿佛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而悲哀。她喉咙里似乎堵住了什么东西,声音哽咽又有些颤抖,沙哑得不行:“阚见……”
“阚见,阚见,阚见……”她喊着他的名字,声泪俱下。
但是那个少年不会再故作凶狠地揉乱她的头发,龇着牙对她说:“喊魂呢?傻丫头。”
他也不会再在她做坏事的时候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还乐滋滋地夸奖:“真是适合做坏人啊,你呢。”
更不会张扬地挑起眉梢,断眉底下的眉钉闪过一丝亮光,衬着翠绿色眼眸中的神采奕奕,肆意妄为地翘起嘴角:“如果连爱意都要收敛,那我还剩下什么?”
再也没有一个碧眼的少年,拉着她死缠烂打,追问:“你爱我吗?”
爱呢,因为她是爱着的呢。
可是阚见他已经,已经永永远远地离开她了啊!难道还要她继续失去剩下的三个吗?乔雅攥紧胸前的衣襟,顿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旁边横过一只手,玉龙戴着手套的掌心里摆着一枚药丸。他的脸埋在厚重的围巾里,脖颈上狰狞的伤疤也被遮挡住了。
他似乎很冷的样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眼睛很安静,似乎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干净而迷茫,透着一层雾气,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司缉和舒萧出去寻找钥匙和收集物资了,只剩下乔雅和玉龙两个人待着。
zombies不会开门,所以他们寻找没有zombies的房间来寻求短暂的安稳。但是近期的zombies越来越强,甚至有的会强行突破门。之前他们就遇到过一个,刚好站在门背后的司缉差点被那个zombies把脑袋挠下来。
乔雅接过玉龙递过来的药,硬生生把它咽了下去。可她没有感觉好一点,反而感觉难受了。
玉龙他现在根本就不懂,他现在什么都不懂。因为没有心,所以不懂。
乔雅用自己沾满血腥的手,缓缓地擦过玻璃窗,留下一个血手印。望着外面的世界,这个无法逃离的玫瑰监狱。
她眼睫低垂,低语道:“我们,正在死去。”
……
舒萧闯进被鲜血侵染的房间时已经来不及了,乔雅倒在血泊中,被血水浸泡。双眼紧闭,生死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