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乎翻遍了整个玫瑰监狱，地毯式搜索都没能找到那一把钥匙。

时间仍然在耗着，沙漏中的流沙越来越少，直到精神力者只剩下他们五个人，也没有找到钥匙。

唇亡齿寒。乔雅走过被鲜血染红的走廊，墙壁上都是血。但却不见那些死去的人们的尸首。

她走进一个全是洁白的房间，房间里一无所有，只有一架纯白的钢琴和钢琴椅。这好像是最后的净地。

这是他们从寻找钥匙的过程中找到的。乔雅坐在钢琴椅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琴键，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的音乐行云流水般在指尖流淌。

“是《晨曦的礼赞》吗？”阚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钢琴旁边问。

琴声戛然而止，乔雅点了点头，“是啊。”她不见得有多开心。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阚见突然说：“只剩下我们了。”

“对，只剩下我们了。”乔雅点点头，重复了一遍。她眼睑下垂，也没有表情。

阚见又说：“现在的zombies，我们五个联手才能勉强杀死一个，很快即使我们五个一起都杀不死它了。”

“呐，嗯。所以接下来，我们都要聚在一起行动了。我们要防止任何一个人脱队才行，那都是我们无法挽回的结果。”乔雅仍然是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

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乔雅突然问：“如果我失去了一切，你还会爱我吗？”

“我从来都不是因为你的一切，而靠近你。”阚见愣了愣，真诚地看着她说道。

他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好而被吸引，但他绝不是因为那才爱上她。他知道她的恶毒，知道她的诡计，也知道她或许不懂得什么是爱。但那没关系，他明知她有多坏却仍然爱上了她。

“爱与生存，一个能让我感知存活，一个让我活着。”乔雅抬眸看他，“但是阚见，这个世界充满假象，唯有痛楚不会说谎。而你，背负这样痛楚的情况下，还会和我并肩同行吗？”

阚见的目光落在了乔雅扣在琴键上的手上，那是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能够清晰地看到碧玉般浮现的筋脉，和精巧的骨骼。但是那双手，在颤抖。

“只要你愿意，我就永远存在。”他是这么说的，半跪了下来，抬眸望着她的眼睛。

爱吗？爱着的，才是最好的。乔雅垂眸轻笑，勾住了他的手，“要一直陪着我哦，直到生命的终止，将我们分离。”

“死也不会离开你的。”阚见笑了笑，张扬凌厉的眉梢扬起。

只要你愿意，我就永远存在。阚见的那一句话，搅碎了她的负面情绪后，又把她狠狠地踩进了绝望的泥潭里。

他在预言的那一天来临时，zombies增强到他们完全无法抵抗时，一个人吸引火力，引着zombies离开。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少年，倒在在说好永存的路上。

阚见最终被击飞，狠狠地撞击在那架钢琴上面，无力地滑落下来。鲜血涂抹在洁白的钢琴上，上面溅满了她的血。

钢琴发出一声哀鸣，阚见眼前一晃而过少女垂眸弹奏钢琴的模样，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哀伤。她为什么会……难过呢？明明，他们都很爱她。

他其实很喜欢她弹钢琴时候的模样，温柔、圣洁、美丽、静谧、优雅。

那时候的她总是很安静，醇厚的阳光像是蜂蜜一样一层层厚涂在她的睫羽上，倾注在她身边的光柱像是古灵精怪的小精灵，而她是误入凡尘的天使。

实际上他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对音乐也一窍不通，他只是喜欢听，并且满心满眼的暴戾烦躁都会烟消云散。那些杀伐之音、混杂的噪音和惨叫声，连同着血腥气一并被温柔哀伤的诵章取之而代。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Will you still love me？当我荣华不再，容颜老去，你还会爱我吗？”少女轻柔空灵的吟唱传入耳中，仿佛跨越了时空与生死的界限。

阚见眼前不再是zombies狰狞的面目和满眼的鲜血，而是少女的音容笑貌。

他伸出手，用尽最后的气力，吃力而小心翼翼地擦拭纯白钢琴上的鲜血。但血太多，他擦不干净了。

那个贪婪残忍的小疯子，在他眼里却是干净纯洁得像一捧新雪。无论旁人眼中她如何暴戾恣睢，在他心目中也是个小天使。

阚见丧失了最后的气力，手无力地垂落在一旁。少年低垂着头，倚靠着钢琴，置身于满目疮痍血色之中，浑身上下都是血。

他眼前是朦胧的白光，少女弹奏着钢琴，低声吟唱。她在怀疑爱，歌颂爱，惶恐爱，期待爱。

他勉强牵扯了一下嘴角。

嗯，即使你荣华不再，容颜老去，我也会爱你如初。

我将逝去，而你，在我们的爱里，永存。

阚见，脱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