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何淞因愠怒而变得沉重的呼吸声,眼见局势逐渐失控,柯萤清亮的声音忽然打破沉默。
她上前一步,众人纷纷为她让出一条小路。
“若是师父不嫌,弟子柯萤愿意做这丹枫谷谷主。”
众人又是一惊,随后便交头接耳起来,空气中一片窃窃私语的低声,在场之人要么是行走江湖的要么是武林人士,本身对这种争执见怪不怪,可一旦说到丹枫谷谷主易位便来了兴致。
陈维岱也从她身后走出来,身穿喜服的新婚夫妻并肩而立,柯萤眼中无波无澜,从容而坚定,宽袖之下,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萤儿自认有做谷主的本事,师兄既然志在四方,师父何不放他云游四方,”说着,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夫君,眼中越发坚定,“萤儿既已成婚,正好可以久居谷中,师父以为如何?”
何淞瞧瞧柯萤,又瞧瞧陈维岱,怔愣了好半天才开口,“你和阿苒都是我的得意门生,本来谁来做这谷主都一样,只是之前为师考虑到阿苒身为师兄应当传位给他,既然他不愿,日后便辛苦萤儿了。”
柯萤却是浅浅一笑,握紧了陈维岱的手,双眼弯成两枚月牙,“有夫君助我,萤儿必定会将谷中事务料理周全。”
夫妻两个相视一笑,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婚宴继续,宾客们接着把酒言欢推杯换盏,方才还寂静的现场立刻又恢复了热闹活跃的气息。
柯苒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是感慨又是庆幸,他抱起一坛酒,想要招呼柴进一起去喝一杯,扭头时却见柴进面色依旧冷冽。
“怎的了?”
他不知是自己方才的沉默和犹豫刺伤了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牛头不对马嘴地劝告:“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走的。”
本以为向来好说话的柴进会马上恢复往日的笑脸,却不想对方听完这话后脸色更加阴沉,瞅了瞅他手上的酒坛,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往屋中走去。
他气势汹汹地走过回廊,玄色的身影很快没入人群,还撞歪了几个拿着酒杯路过的宾客,大伙不满地抱怨几句,柯苒身边响起一阵不悦的啧啧声。
“你到底怎么了?怎的忽然不开心了?”柯苒终于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再不哄自己就在孤家寡人的边缘徘徊了,赶紧一面喊一面丢下酒坛撵上去。
柴进故意不听,跑得飞快,柯苒在宾客中穿来穿去,“柴进!阿进!你等等我啊!”
两人一路追出了喧闹的前院,进了内院,这里是后厨,厨子们正忙得团团乱转,院中打下手的人们也是来来往往,柯苒一进来便淹没在一片忙碌的人流中,和柴进的距离拉得更远。
他又喊了几声,谁知对方竟一个旱地拔葱,从地面飞身到了屋顶,沿着一溜儿屋檐跑了几步,快速消失在屋脊之下。
柯苒傻了眼,这是唱的哪出戏?怎的这人为了躲自己连轻功都用上了?
他焉头耷脑地回去,前院仍是一片热热闹闹的气氛,因宾客们都是江湖中人,因此也无常人的繁文缛节,众人全无那些虚礼,只图喝得尽兴,吃得开心,一片喧哗的潮流中,像是霜打茄子的柯苒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怎的了?没追上吗?”